徒弟们都会没事的,劫雷有规则限制,只会瞄准了渡劫之人劈,徒弟们都换了山头,一定会没事的。
谈靖祺失神片刻才收回视线,又突然想起什么,将自己的芥子戒指和身上的储物袋还有其他零零碎碎能用的东西,一一摘下,都用灵力扔到了六十九陪峰的茅草屋里……
那是他最后能给他们留下来的东西了。
而他自己,只剩下了一柄长剑和一壶好酒。
“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注1】整整三百年没碰过酒,今日该是此生最后一杯了吧。”
谈靖祺拿过酒壶欲倒酒,却发现自己遗物收拾得太干净,甚至忘记留个杯子,于是索性也不用了,提着玉壶仰着头,将那灵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的长发被寒风吹起,烈酒顺着嘴角一路淌到脖子里,他用袖子一擦,仰天长啸,一时间,竟有当年豪气。
豪气完了,剩下的就是一长串咳嗽。
他本来想像年轻时那样,酒到酣处摔杯助兴,但看看手中玉壶,羊脂白玉还挺贵的,到底叹息一声,没下去手。
此时,他面色潮红,灵酒带来的大量灵气在他经脉中奔涌,千年的积淀,使他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跗骨的寒冷尽数褪去,久违的力量感充斥着他的全身,他能感到,自己的血液都随着灵酒的到来而沸腾起来。
谈靖祺立刻屏息凝神,专心调理起自己凌乱的内息,千年灵酒带来的灵气,一刻钟后便会从他的心脉伤口中流失,他必须在这之前,尽可能地把它们收入丹田化为己用。
他隐隐有种预感,师兄留下的那些阵法可能撑不过这次声势浩大的天劫,等到所有阵都碎了,就是该他这个师父出手的时候了。
他刚进阶元婴时,曾一剑劈开莽莽群雁山,如今,应该,也能破开百十道金丹劫雷的——吧。
他不是个称职的师父,三百年来以养病为由,将几个小徒弟全数扔给大徒弟照顾,若不是他的失职,没有发现问题及时疏导,这个三徒弟也不会小小年纪便梦魇不断心魔缠身。
如今,是该他弥补亏欠的时候了。
护山大阵之外,劫雷炸得轰轰烈烈,护山大阵之内,气氛凝重雪落无声。
万钟音之前从高空掉落差点摔死,还好有系统看路,在撞山之前出声提醒,让她勉强挤出一丝神识,操控剑胚稳住,险险落地。
落地的时候,脸上有黏糊糊的液体缓缓蠕动,用手一摸,竟是两道血泪。
系统也不禁咋舌:“看一眼就要双目失明,这天劫,竟已强横至此了吗?三丫,还好你刚才从天上摔下来,要是真让你飞到地方,那护山大阵一破,你肯定第一个灰飞烟灭……”
万钟音现在是完全不能飞了,她也知道,就自己这炼气期的微末修为,往金丹劫雷底下凑,和故意送头没什么区别。
但她此时心脏狂跳,止不住的担心,总觉得不去亲自看一眼,就要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离她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