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物浦,
闾阎两岸,樯舳迷津。
一群脏兮兮的鼻涕娃聚集海岸。
鲜于斌呵斥:“都排好了队,谁不听话,一会儿的鱼就没他的份儿。”
闹闹哄哄的队伍,顿时比天上的雁群还要整齐,自发的排成两队。
海面上,一艘木质小渔船飘荡着,上面没人。
但是,不时地在海下有鱼被丢上船。
大黄鱼、黑鱼、海鲶、海鲁、皮匠等等,五花八门的鱼,鲜活的在渔船上蹦跳。
有运气好的,跳到船舷,奋力一跃,逃进海中。
然后,它又悲催的被丢回来。
最狡黠的当属鱿鱼,贼头贼脑的沿着边边角角攀爬,即便入海也不着急,慢条斯理悄无声息,一点点试探着下水。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照样被一只大手抓住,“啪叽”地重新摔回船上。
海面“哗啦”一声,赵传薪浮出水面,拉着船舷,将小渔船拽的歪歪斜斜。
战神小队“呼朋唤友”去了,汉城太小,且人口稠密,人多眼杂,赵传薪就让队伍来这里集合。
暂时还没有他们的消息。
他拉着船舷朝里面望了一眼,大略一算,按人头分每人一条只多不少。
于是露出笑容。
附近有个打鱼的渔民见了,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赵传薪听不懂。
赵传薪说:“说人话。”
渔民:“#%¥……”
“不说人话你就闭嘴吧。”
两人鸡同鸭讲,谁也听不懂谁的话。
赵传薪说了两句,又钻进了海里。
渔民看见那渔船无人摇橹却倏忽飘荡,朝海岸乘风破浪。
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岸边,鲜于斌指着海面:“赵先生回来了。”
大韩从不缺鱼,因为这弹丸之地举目皆海。
但大韩不是每个人都能吃鱼吃到吐,因为捕鱼也是有成本的。
尤其那些因为天灾人祸而流浪街头的鼻涕娃,饥一顿饱一顿,有什么吃什么。
新鲜的鱼,对他们诱惑挺大的。
不多时,小渔船漂到了浅水区,赵传薪从海里站起,接下来就要用推的。
他不缺力气,在海中跋涉,渐渐将渔船推上了岸。
他一屁股坐在礁石上,喘息着说:“给他们分了吧,给咱们留三条大黄鱼,那些鱿鱼留下来。”
他拿出烟点上,优哉游哉的看着鲜于斌给众鼻涕娃分发海鱼。
他们手里都有一根或长或短的草绳。
这种草绳在当地叫禁绳,通常拿城隍庙之类的地方,经过祈福等仪式洗礼,然后这玩意儿就能防止邪祟入侵了。
上面再挂上意义不同的物件,比如彩条、辣椒、苞米窝子、木炭等等,挂什么还要分长幼分男女之别。
搓编起来也简单,从左往右搓就是了。
但这些鼻涕娃手里的草绳,多半不是自己编的。
至于是哪来的,那赵传薪用脚指头都能想的出来——偷。
连饭都吃不上了,谁他妈还管鬼啊神啊的。
他们用草绳,穿过鱼鳃,便乐呵呵的提着鱼到一旁等同伴去了。
鲜于斌分完了鱼,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用打满补丁的袖子胡乱擦拭一下,难免将鱼腥味抹到头上,他也不介意。
分完之后,他说:“你们都拿了鱼,就得干活。只要用心,以后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鼻涕娃小鸡啄米的点头称是。
他们或许敢糊弄赵传薪,但是他们不敢糊弄鲜于斌。
赵传薪抽完一根烟,在海滩拢了一堆火。
自秘境中拿出案板,菜刀。
将几条黄花鱼开膛取肠抠鳃,洗净鱼骨血扒了黑膜,先用葱姜、酒、盐给腌制上。
然后又去料理那些鱿鱼。
鲜于斌也没闲着,在旁边淘米做饭。
赵传薪起锅烧油,将腌好的黄花鱼放油锅里煎炸。
香气散发。
煎好了鱼,他将鱼先拿出来,正准备倒煎鱼的油。
鲜于斌赶忙道:“先生,这油不能倒掉,浪费了。等我送给他们做饭用,香的很。”
这孩子苦的久了,很会过日子。
赵传薪只好骂骂咧咧的拿出个小玻璃罐子,将油倒了进去:“他妈的这个玻璃罐子,比油还贵,便宜这群兔崽子了。”
鲜于斌一听,赶忙说:“到时候,可以让他们把玻璃罐子还回来的。”
重新在锅里铺油,拿出切好的五花肉下锅煸,将油脂煸出,五花肉变得焦黄,再放入蒜粒和生姜爆香。
鲜于斌哪怕流浪街头以前,也没有吃过做的这般精细的食物,看的哈喇子泛滥,喉咙滚动。
跟着赵传薪,天天有美食。
红油剁椒草菇丁,勾兑好的烧鱼料汁,最后再把煎好的鱼放进去,加水焖。
我曹,那味道,赵传薪都有些忍不住了。
他做的精细,耗费了不少时间。
这边鱼还没好呢,就有个鼻涕娃颠颠跑来,嘴角还挂着一根鱼刺和焦黑的残渣。
显然是刚吃完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