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作铭心里一紧,凉州已经600多天没下雨了,哪来的雾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赶忙带人去查。
等他到了武器库,冥冥薄雾已经很淡。
稀薄的雾气翻滚,似乎有人要出来。
正在这时,从旧的雾气中,涌出新雾。
刘作铭头次见识到,连雾也可以五花三层。
白色的,黑色的……
忽然一道火光浮现,一条“火龙”自雾中翻腾,朝官兵汹涌而来。
“火龙,火龙!”
“这是妖气,大家快逃……”
刘作铭一个不留神,没拦住,手下兵丁四散。
本来雾气就诡谲,加上凭空出现的火龙,让他们生出难以抵抗的恐惧感。
当本杰明·戈德伯格、白羊和王改名脱离雾气后,已经不见了官兵的身影。
王改名丢掉了一个空了的火柴盒问:“小先生,咱们如何得脱?”
刚刚那条火龙,自然是三人的杰作。
可能吓唬走官兵一次,不见准次次都能吓走。
本杰明·戈德伯格笑了笑:“我还留了一手,随我来。”
王改名和白羊多少有点心惊胆战的沿着街往外走,他们可没有本杰明·戈德伯格的底气。
前头忽然喧嚷起来。
路被行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王改名耳朵动了动,有声音透过人群传来。
似乎在说:“我是张傅林,我是畜生鱼肉乡里。”
“我是王佐才,我是畜生欺行霸市。”
两个声音交叉,抑扬顿挫,此起彼伏。
王改名和白羊很好奇,但此时不是看热闹的时候,刚想着绕开离去。
本杰明·戈德伯格却收起了迷魂灯,上前扒拉人群:“诶,诶,都让让,挤在这赶着过奈何桥啊?别推,再推俺削你,一把年纪真没素质……”
王改名和白羊:“……”
两人只得硬着头皮,在后面跟着挤进了人群。
本杰明·戈德伯格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父老乡亲看看,这二人仗着警绅和捕厅身份为祸乡里,自绝于人民,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有仇的报仇,有冤的伸冤,无仇无怨,至少也去踹两脚解解恨……”
王改名和白羊也看到了被围在中央的两人,此二人被剥掉了上衣,跪在地上,脑袋上套着严严实实的头罩,手被反剪绑在背后。
他们身上青一道紫一道,全是鞭笞的痕迹。
想来没少吃苦头,被打的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只是机械的重复一句话。
这两个货在凉州作威作福久了,看见他们如此,是真的解气。
可王改名却没心思去瞧,恨不得上去捂住本杰明·戈德伯格的嘴。
咱们躲还来不及,你偏要大声嚷嚷!
王改名在人群中看到了不少官兵。
人群被本杰明·戈德伯格一挑拨,果然有被盘剥过的百姓跃跃欲试。
第一个人先试着上去踹了一脚,然后有第二个……
当许多人上去围殴两人时,本杰明·戈德伯格穿行过了人群。
有后赶来的人,问他:“发生何事?”
本杰明·戈德伯格说:“哎呀,是那警绅王佐才和捕厅张傅林,两人遭了天谴,快叫亲朋好友来报仇,否则就迟了。”
这人将话往后传,整条街沸腾起来。
有军官听闻捕厅和警绅被百姓抓,这还了得,赶忙去解救。
本杰明·戈德伯格带着王改名、白羊和这些官兵擦肩而过。
王改名和白羊身体僵的跟石头一样,只有本杰明·戈德伯格浑作没事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甩着袖袍大步流星。
很快就出了南门……
白羊此前参与了绑那二人,这才知道,小先生把这二人留到最后,是为了给自己逃跑做铺垫。
当真是算无遗策!
王改名苦笑:“小先生,你真是要吓死我!你嚷嚷那么大声作甚?”
本杰明·戈德伯格呵呵一笑:“俺师父说过,只要心不虚,贼也不是贼。你俩怕啥?咱们仨走路上,你感觉官兵抓谁?”
彼此一对视,王改名和白羊因为紧张面色铁青,本杰明·戈德伯格却更像个吃饱了撑的地主家傻大儿。
谁显得可疑不言自明。
凉州抗捐行动,其实并不严密。
王改名、白羊、刘艾、于成林、陆富基和李飞虎这些人,要么有详细根底,要么有画像,全部被通缉。
但是官兵却没捉到人,这些人都消失了。
正一筹莫展,知县梅树楠给出了线索。
一群官兵,在女教员何慧贞家门外,守到了赶来献殷勤的齐振海。
官兵二话不说,将齐振海给绑了。
齐振海自然怕,但还想要扛一下。
只是,当他看见何慧贞冷冰冰的表情时,才察觉到不对劲。
“何小姐,你……”
“我提醒过你,不要晚上过来,你却不听。”何慧贞抿着嘴说。
“这……你……”
确实说过。
齐振海被心爱女人出卖,忽然万念俱灰。
刹那间,天地失色,月亮惨白。
他惨笑一声,竹筒倒豆子,把一切都交代了。
官兵立即带人,去了齐振鹭家里。
齐振鹭万万没想到,族弟齐振海会出卖自己。
更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女人翻车。
当邻居上门,给他预警告知官兵即将临门,齐振鹭来不及收拾细软,来不及告别家人,从后门直接跑了。
他前腿跑,官兵后面就追了进来。
齐振鹭跑了一里地,忽然看见那棵大榆树。
树后有块石板。
他听了听,追兵将至。
自己手无寸铁,能跑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