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绮见胞姐皱眉不展,自觉做法正确,心情好了不少,便凑了过来,对秦织咬耳朵:“阿姊,海陵县主长得可真漂亮啊!”
即便在代王流放的十年中,能在秦绮身边露脸的人,相貌也大多周正。使女不消说,个个都是清秀佳人,就连上了年纪的妈妈也是慈眉善目,依稀瞧得见年轻时的不凡风姿。更不要说李氏、王氏以及秦绢、秦织、秦绮三姐妹,个个都是难得的美人,站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饶是看惯了自己明艳的容颜,见到秦琬的时候,秦绮依旧很吃惊。
她曾想过无数次,嫡妹会是怎样的——是看似高傲,实则自卑的小可怜?还是温婉贤淑,内藏心机的古代淑女?亦或是清高自诩,目下无尘的骄傲嫡女?秦绮描绘了千般形象,万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秦琬会这样的具有侵略性。
旁若无人的气场,咄咄逼人的美艳,那种谈笑之间,万事尽在掌握的漫不经心,优雅从容,让所有人第一眼就能看见她之后,完全没办法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哪怕她表现得有些随意,未曾露出丝毫的轻蔑鄙薄之态,却让人有一种自己被她俯视的感觉。
想到这里,秦绮吃惊之余,还有些不解。
古代女子,不应该都与李氏、秦织等人一样,纵满腹才华,亦低眉顺眼么?诗书学得再多,女红做得再好,管家再怎么利落,也都是为自己的婚事增添筹码,就如前世,考到名校便能更好地找到工作一样。就连秦绮自己,原本是活泼好动的性子,为了好名声,也打消了出门转转,开间脂粉铺子的念头,专心学女红。海陵县主凭什么这样骄傲,如此自信?难道她不知道,男人最讨厌这一套么?
不解归不解,秦绮却不得不承认,若不算十年流放生涯,单看现在的生活,她这个嫡妹是真人生赢家——有身份,有地位,有父母的宠爱,有挥霍都挥霍不完的钱财,还有绝伦的美貌,足以令任何女子羡慕嫉妒恨。
秦织不知妹妹脑中转了这么多念头,听见妹妹这样说秦琬,她露出一丝惊慌之色,压低声音,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担心:“这种议论县主的话,切不可再说了。”说罢,她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的使女,见她们鼻观鼻,眼观心,完全看不出有没有听到秦绮方才的那句话,更担心了。
秦绮见状,撇了撇嘴。
就是知道这个姐姐嘴巴严,才和她说,也正是因为屋中有好几个侍女,自己才对秦织咬耳朵,听上去就像姐妹说亲密话一样。现在倒好,原本没事的,瞧着她这神色……秦绮暗暗埋怨了姐姐一顿,索性也抬起头,扬声道:“牛酪和乌梅饮呢?怎么还没上?”
此言一出,服侍秦绮的贴身使女解语便上前几步,神色虽恭顺,却掩不住语气中的一抹不平:“昨儿上的点心,县主说太过甜腻,不若江南那边的清淡精致,厨房的灶一宿没停歇,做了不知多少种精巧漂亮的点心。解忧三催四请,这些人为讨好主子,宁可围在一起做马酪,也没人肯分出精神来搭把手!”
灶间的老仆多有被周红英收买的,前几日家仆大清洗,拔出萝卜带出泥,就连沈曼的陪嫁都有几个眼皮短浅的,与这些心术不正的家伙一道遭了秧,留下的老仆实在不多。十年流放生涯,北面南米,不同的生活习惯,让代王的口味变了非常多。灶上的人摸不准主子的脉,诚惶诚恐,尽忠都来不及,岂敢怠慢?
当然,事情有个轻重缓急,不敢怠慢的对象也有个先后次序。秦琬是代王夫妇的心尖子,她皱个眉头都是天大的事情,何况明着发话?与秦琬相比,闷不做声的李儒人,代王就见过一面的两位乡君,自然得往后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