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棘手之人

圣人体贴得很,代王与秦琬的庄子恰恰挨着。邻里乡亲,互帮互助,莫夫人和陆夫人不就是如此么?否则莫夫人怎会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也要收养安娘子?到那时,两家的庄子并作一家,成日住在一起。父女天性,骨肉亲情……谁能说个不字?

他不像妻子,以为海陵县主总会嫁人,对代王的印象不如王妃沈曼。在他看来,秦琬若真嫁了人,反倒更加棘手。毕竟没嫁人的时候,沈家与她的关系还算亲近,等她嫁了人,生母的娘家和自己的夫家,远近亲疏还用想么?

要不怎么说是皇室呢,哪怕最安静,最温和,最无害的主儿,真要发起怒来,也不是他们轻易能招惹的。

谁敢轻视皇族,触犯他们的禁忌,就得付出代价。

比如,申国公,高家。

陈留郡主小指尖挑了一点宫中新赐的胭脂,细细瞧着纯正的红色,漫不经心地问:“盈儿呢?”

“郡君静心作画,谁也打扰不了她。”玉屏知晓秦桢爱听什么,专挑高盈好的地方说,“郡君纯孝,听见是您要的,这画不作三五个时辰,断不会出门。”

秦桢微微一笑,柔声道:“就怕她用心太过,伤了身子,你们也要看着些,隔段时间就让她休息一会儿,莫要因着灵感来了便不管不顾。”反正她也不是真需要高盈画的画,只是要支开自己心地善良的女儿罢了。

玉屏听了,连连称是,不敢多言。

秦桢懒懒地抬了抬眸,见着烈日当空,十分随意地问:“怎么,她还跪着?”

玉屏心中一紧,斟酌着言辞,谨慎回答:“世子夫人犯了错事,心中惶恐,怎敢随意起来?”

“她求我也没用,被人瞧见了,还以为本宫不心疼儿媳妇呢!”秦桢轻轻地,慢慢地,一字一句咬得很轻,字里行间带着散漫的意味,轻声细语,眸中笑意淡淡,“祠堂的墙塌了一半,这是祖宗发怒,兆头甚是凶猛。这等节骨眼上,高家的人若是再去参加永宁节,岂非告诉别人,申国公府没半点忌讳?”

申国公府的祠堂上一次大规模修葺还在十年前,由当时还活着的申国公太夫人寻人操办,由于是“可信的自家人”,收工时也就没检查得太过仔细。陈留郡主倒是知道这些人中饱私囊,偷工减料,可她为什么要说呢?

玉屏知晓主子的手段,听见陈留郡主这样轻描淡写就绝了高家父子出风头的机会,头皮一紧,连忙附和道:“可不是么,若非圣人恩德,金口玉言说了让您出席,您都打算往庄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