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盈对政治还没到这么敏锐的程度,她也不像会说这种是非的人,若非陈留郡主的提点,她只怕提都不会对秦琬提。故秦琬说了这件事后,沈曼和沈淮姑侄俩的神情就有些莫测,秦恪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这时候,裴熙看似漫不经心地加上一句:“听说这些日子,大名鼎鼎的卫承旨奉圣人的命,一直在整理西域的卷宗。”
“旭之,此话当真?”
见秦恪神情激动,裴熙笑了笑,很随意地说:“这是自然,若被父亲知晓,一顿家法定少不了。”
他这么一确认,在座得还有谁不明白?会稽郡守清白与否姑且不管,户部尚书的好日子却是到头了,就连他的继任者,圣人都已经选好。
想到这里,饶是沈淮定力极好,心中也生起了一团名为“嫉妒”的火焰。
从正五品上的中书承旨一跃成为六部尚书之一,正三品的户部尚书,卫拓升官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这要是再熬个一两年,他从户部尚书转到尚书省左右司,做其中一司的丞,可就真正是离宰辅差一步之遥的储相了。
二十五岁的户部尚书啊,古往今来,无煊赫的家世撑腰却能有此成就的,一只手都算不出几个吧?
“这些日子……”秦琬摇了摇头,叹道,“伯清表哥怕是要辛苦了。”圣人布下这一局,明显不是针对区区一个户部尚书,江南叛乱是注定不说,长安也少不得流点血。
光是想一想那副场景,沈淮便毛骨悚然。
永宁节出事后,他就做好了圣人对结党臣子开刀,以震慑诸王的准备,心中却没个确切的概念,不知这火要烧到什么时候,会烧死什么人。如今听秦琬这么一说,知晓身着朱紫的人都得被牵连进一串,胆战心惊的同时,竟生出几分跃跃欲试。
哪个男儿没点血性?富贵,本就是险中才能求的。
见他没有半丝胆怯,秦琬心中赞许,又道:“我们欲去郊外避暑,不晓京城之事,还望伯清表哥多多留心。结党营私之事,咱们断不会做,却也不能因为疏忽就得罪了高官尤其是宰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这一席话说得既诚恳又无奈,沈淮却有些心惊胆战。他做梦也想不到,嫡亲的表妹竟这样大胆,公然要他盯着宰相府邸,了解人员进出。金吾卫有这样的权利不假,可代王……真有这样大的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