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本欲推脱,然而见松赞干布那凶狠的神情,只能将余言吞回肚中。其实松赞干布心知肚明,禄东赞先前那样说,无非是不愿背负罪责。如今整个吐蕃要么酒囊饭袋,要么只懂征战不善谋略,因此除了禄东赞,无人可倚重。
“那德吉央宗姑娘呢?”
禄东赞正欲离开,呼延大将军壮起胆子问了一句,帐篷内不少青年贵族也都竖起耳朵,他们对德吉央宗怀有深深的喜爱。若她嫁予呼延大将军,高原上的人都敬仰英雄,自不会多言。但若被何乐为带走,他们心中便万分不甘,毕竟何乐为未曾许下任何承诺,这意味着德吉央宗的地位不会太高,最多只是何乐为的侍妾。在这些年轻贵族眼中,德吉央宗犹如神女般存在,即使回去供他们如同母亲般尊敬,他们也甘愿,可何乐为只给予寻常侍妾之位,他们觉得女神受到了亵渎。
“给我闭嘴,那是德吉家族的事务,与你们无关。你们都给我记住,谁再因为这件事出去厮杀,不管你们是哪家子弟,我会立刻捆绑你,丢到帐篷外,让你们清醒清醒。一个女子至于吗?连大业都忘了?”
松赞干布怒斥道,尽管德吉央宗美丽动人,他也曾心生遐想,但事已至此,人已在何乐为的帐篷度过一夜,你们还想怎样?
能踏入这个帐篷之人,皆是吐蕃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你们这些蠢货乐意,想来你们家族也不会同意。若因这样一个女子再引起争端,导致吐蕃粮草短缺,你们便是吐蕃的罪魁祸首……
目睹松赞干布怒火中烧,其余人均噤若寒蝉。然而,呼延大将军非寻常之辈,身为吐蕃军的统帅,他不甘沉默,却未能得到松赞干布的倾听。禄东赞趁着间隙,果断将他拽离现场。
“你是否失去了理智?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此刻所处之地危机四伏,那些老牌贵族对我之位觊觎已久。若无粮草回归,你将无生机可言。我若倒下,这些环绕在我们周围的人又怎能存活?此刻,你不可只盯着一个女子。”
禄东赞话语间,脸颊微热。事实上,松赞干布虽表面上责斥贵族子弟,实则也在暗讽禄东赞。你因长孙娉婷,牺牲了长安使团众人,如今只是国难当头,暂未清算,若粮事处理不当,新仇旧账一起算,那时可就难逃一劫。
“但是,央宗一定是被逼无奈的。”
呼延大将军眼中泛起泪光,禄东赞首次见到比自己更为痴情之人。他对长孙娉婷的爱恋,不过是一种占有欲。经过冷静思考,他已决心放弃她,这几天心痛感渐消。而眼前这位驰骋沙场的将军,竟因一个女子而落泪。
禄东赞并未沉溺于儿女私情,猛然一掌拍在呼延大将军脸上。尽管他曾提拔此人,但他毕竟是吐蕃军中的大将军,这一巴掌确有过重之嫌。
然而大将军并未辩驳,毕竟他的一切皆源自丞相。若非有效的部署,他不过是个普通将领。在这个世族显赫的吐蕃,他又怎能身居高位?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提及此女,再敢妄言,休怪我无情。我可舍弃最爱的女人,你亦能。唯有如此,我们才能迎接最终的胜利。若你的眼泪滑落,你便不再是我兄弟。”
禄东赞深知,对某些人需下狠手。呼延大将军太过痴心,故他言毕即刻迈向何乐为的营帐,至于此人能否领悟,那是他自己的课题。若在此事上一蹶不振,禄东赞也不会手下留情,随时会安排他人替代,谁让他地位如此关键呢。
“来了,他果然按捺不住,看来我们的计策奏效了。”
长孙冲清晨便守在魔法帐篷的天窗旁,此刻望见远方的雄壮大军,显而易见,那是禄东赞的队伍抵达了。
秦怀玉等人早已按序站好,帐篷内装点出整理行囊的模样,众人忙忙碌碌,显然离别在即。
“王子这是打算何处去?莫非在吐蕃之地感到不适吗?”
禄东赞踏入帐篷,脸上的神情瞬间转为和煦,刚才的严厉顿时消失无踪,此人的伪装功夫实属一流。
“丞相大人多虑了,我们的王子在此安居乐业,尤其是在昨夜星辰之下。然而,长安城传来神喻,身为大唐子民,我们必须遵循帝国的律令。北方边境战火即将点燃,我们必须火速返回长安。”
长孙冲边说边展开神喻卷轴,这确是真品,却出自何乐为的策划,何世民早已遵命撰写,只是迟迟未曾示人。何乐为早已预见这一刻,其深思熟虑由此可见,而何世民当初写下神喻时,还曾忧虑它可能派不上用场,如今却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