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佑庭见他的惨样,诧异道:“裴相,您的头……”
裴纶儒朝一声苦笑,朝着殿内一努嘴,陆佑庭顺眼看去,却见太子杨乾元正瘫跪在地上,软塌塌的,一脸的丧相。
等到近前,见着太子背后犬牙交错的鞭痕,陆佑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他一面痛心疾呼,一面抄起散落的锦袍,小心披在太子身上。
陆佑庭与皇帝私交甚好。当年皇帝还是长乐王的时候,为先皇不喜,又被其他皇子派人追杀,唯有陆佑庭常年陪伴。两人相扶相携,才走过了那段波澜辛酸的岁月。
此期间,太子杨乾元出生,陆佑庭亦是对他倾注了许多感情的。
裴纶儒见他神情真切,便朝皇帝递了个眼色。
皇帝心领神会,抬声喝道:“孽子,朕让你起来了么?”
只是苦了太子爷,刚被陆佑庭扶起来,便又被这声断喝吓得双腿一瘫。得幸陆佑庭眼疾手快一把架住他。
杨乾元不敢动弹,他双脚耷拉着,瘫在陆佑庭怀里,眼里已泛起泪花来。
陆佑庭小心将他搀坐在玉阶上,言辞恳切道:“陛下,殿下已受了教训,就饶他一回吧!”
皇帝眼前一亮,微微颔首,有心就驴下坡,他瞥了一眼太子,怒气又泛起,随即又转为无奈,叹息道:“朕怎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皇帝今天把姿态放得极低,有心要将联姻之事定下来:“既如此,便饶你这一回,朕给你个戴罪立功得机会,郦阳的婚事你来负责,若是你陆叔不满意,这太子之位你就别坐了!”
杨乾元自然不敢再啰嗦,磕头谢了句恩,便又缩到了一边。
陆佑庭却一愣,道:“陛下,这婚事,臣不能答应。”
皇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却听他继续说道:“犬子二人,老大已与江南柳家有婚约,当年若非柳家搭救,恐怕陛下与臣,早就死在西湖边了。此事江湖上人尽皆知,臣若是毁约,陛下与臣还有颜面么?”
皇帝倒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闻言也觉得在理。
陆佑庭见他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又说道:“老二虽尚未婚配,却只是个庶出子。尽管陛下不嫌弃,可全长安人都知道,绣儿从小便是个病秧子,那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及至今日,药石无医,已是时日无多!难道陛下要将公主一辈子的幸福搭进去?”
陆佑庭心想,你总不能看着公主刚过门就成了寡妇吧!
谁知他话音刚落,皇帝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裴卿,你不老实,小家伙的病当真药石无医了?不还有法耶寺的空禅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