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判官 木苏里 3977 字 6个月前

谢问懒懒地“嗯”了一声,过了片刻补充道:“也不是有事,在睡觉。我睡觉的时候脾气很大,他们不敢叫我。”

闻时回想起刚刚电话那头小心翼翼的氛围,心说这得多大的脾气?

他有片刻的走神,电话里安静下来。谢问居然就那么听着,没有催问他打电话的缘由。

还是夏樵跑去冰箱那拿了两罐牛奶,递了一罐给闻时谢罪,小声问道:“谢老板明天什么时候来?”

闻时才回神,问电话那头的人:“你明天几点过来?”

谢问:“下午吧。”

说是下午,他到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傍晚了。

前两天下完雨,宁州的温度升了一个层级,奔着30度就去了。闻时怕热,家里空调打得很低,可以裹着被子啃冰棒的那种。

谢问一进门就笑了。

夏樵直觉那是气的。

“你们这是提前在家过冬天?”谢问说。

“热。”闻时言简意赅地蹦出一个字,然后打量了他一番,“你怎么穿得比前几天还多?”

谢问还戴着那副黑色手套,手腕上盘着复杂的珠串。这么热的天,他居然穿着衬衫长裤,手肘上甚至还搭着一件外套。

跟上次那件不翼而飞的黑衣不同,他这件是绛红色的。

“因为料到你不安好心,打算让我冻死在这里。”谢问开了句玩笑,“我还不能未雨绸缪保个命么?”

他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把外套也穿上了。

寻常人这个季节穿这种红色,总让人觉得躁得慌。谢问却是个例外,他好像特别适合这种颜色。

也许是因为领口露了一截雪白衬衫,也许是这种红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他浓重的病气。

夏樵直接看愣了。

直到谢问从茶几的罐子里抽了一支笔,在石质台面上轻轻敲了一下。他才恍然回神,飞快跑进房间,拿来了几页纸。

“合同在这,谢老板你看看。”夏樵拽了个小马扎,在茶几对面做下,也抓了一只笔,“哥你过来看么?”

“不看,你们定。”

闻时弓身坐在沙发另一端,离空调出风口最近的地方。凉风都让他一个人占了,他一边懒懒地捏着耳骨,一边给那两人当监工。

两边都是一起进过笼的关系了,合同就是个过场。夏樵在跟谢问核对信息,谢问简单应着。

闻时听了一会儿,余光无意识地落在那抹红色上,谢问说话的时候,清瘦的下颔线一动一动的。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在瞬间倾袭上来,在他心脏上轻轻挠了一下。

闻时收回视线,垂眸摸了摸喉结。

又过了片刻,他站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开了。

他从冰箱里翻了一罐可乐,掰开拉环灌了两口。他转过身来,发现谢问不知何时从茶几上抬了眼,在看他。52005200x

闻时仰头喝饮料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从眼尾瞥过去,跟对方撞在一起。

片刻后,他拎着可乐罐走回客厅,抓起遥控器关了空调,问已经收回视线的谢问:“你喝点什么?”

谢问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饮料上:“只有这么冷的?”

夏樵正在填写房间数和租金,闻言懵逼地仰起脸,没明白这两人怎么就突然说到了喝的。

“也有热水。”闻时说。

“你要给我倒么?”谢问笑着,目光又回到茶几上。他指着夏樵写下的“1”,纠正道:“写错了,我租两间。”

夏樵:“啊???”

谢问:“你不是挂了楼上两间么?我都要了。”

闻时话到嘴边的“自己倒”咽了回去。片刻之后,茶几上多了一杯温度刚好的热水。

谢问有点意外。

他抬起头,听见闻时咕哝了一句:“看在钱的份上。”然后拎着可乐罐走开了。

谢问看着他高高的背影拐过折道、进了卧室,反手关上门。片刻后卧室里隐约传来“嘀”的一声,应该是开了卧室里的空调。

他收回目光拔了笔盖,在合同末页签上名,末了低声道:“哪里学来的财迷相。”

“学什么?”夏樵没听清。

“没什么。”谢问搁了笔,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热水,慢声道,“没说你。”

“哦。”闻时不在旁边,夏樵就有点怕谢问,整个人老老实实、毕恭毕敬,“谢老板您今天就能住过来了。”

“所以整个二楼都归我了是么?”谢问又确认了一遍。

“对啊。”夏樵说得很爽快。

“那我让他们收拾一下行李送来,可能有点多。”

等到老毛他们跟着一辆大车披星戴月地赶过来,夏樵才明白那个“有点多”是什么意思。

闻时是被“嘿嗬嘿嗬”的号子声惊出卧室的。

几个搬运工正在把一个裹着红绸布的巨大玩意儿往二楼送……

闻时让到一边,看见谢问抱着胳膊倚在厨房门旁。

“你这搬了个什么东西?”他拧着眉问。

“一棵树。”谢问说。

闻时:“一棵什么?”

谢问:“树。”

闻时:“……你租房子给树住?”

你有病啊?

“不要悄悄骂人。”谢问一眼看穿了他的心里话,笑倚着门:“你不是见过么?西屏园二楼的那棵树,那里能放,这里也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