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触即收,从包里抽了件白t出来,听见老毛慈祥地对夏樵说:“不挤,自己睡。”
夏樵哭着进了一间房,打定主意今晚蒙头闭眼到底,碰到什么事情都不出被窝。可惜天不遂人愿……
有一段时间,夏樵真的有点迷瞪,不是受饺子汤影响,而是他自我催眠的结果。他缩在被窝深处,几乎睡着过去,又被一些动静弄醒了。
他在深夜的寂静中,听到“咚——”的一声。
……
像重物砸落。
隔了几秒,又是“咚”的一声。
夏樵在被窝里猛地睁开眼,缩在黑暗里仔细听着,一动也不敢动。可他听了一会儿,就感觉头皮发麻——
因为那个声音是从他床底下传来的。
每“咚”一下,他甚至能感觉到床板的震动,像是什么东西在床底下跳。
这是最老式的那种床,三面围着,正面带木质台阶。床底四面封实,像一个木箱,除非把床整个掀起来,否则根本看不到下面有什么东西。
“咚——”床底下响第四声的时候,夏樵裹着被子就滚下来了。
他连看都不敢看,径直往房门口冲,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人。
那一瞬间,他差点呼吸暂停。
但下一秒,他又颤颤巍巍长出了一口气——站在门外的是他哥。
“哥你吓死我了。”夏樵气若游丝,“你站着干嘛?”
“来看看。”闻时说,“你听到声音了没?”
夏樵疯狂点头,窜到他哥背后,紧紧揪住他的衣服,指着房内的那张床说:“听到了,就在我床底下!”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么?”闻时转过头来问了夏樵一句。
也许是月色太灰,照得他本就很白的脸毫无血色,甚至也毫无生气,看得夏樵莫名有点害怕。
“什、什么东西?”夏樵哆哆嗦嗦地问。
闻时漆黑漂亮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我的头啊……”
说完,他歪了一下脑袋,脖子和身体直接分离开来,咕噜噜掉了下来。
夏樵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接,接完便是一声尖叫。
闻时就是在鬼哭狼嚎的叫声中睁开眼的,但他睁眼之后,那个声音便消失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是梦里的错觉。
他这里的床底倒是没有什么声音,但床边却多了一个人……
野村很静,月色朦胧,偶尔有鸟在深夜乍然惊起,扑扇两下翅膀又落回树荫里。
谢问就在浓重的夜色下垂手站在床边,看着他,眼里的东西模糊不清。
闻时心头一跳,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被这个场景迷惑了,但他只是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手指间已经缠上了傀线。
假的。他在心里说。
接着便翻身而起,与谢问相对而立。
这块地方空间不大,他们几乎近在咫尺。
闻时十指间绷着细长的线,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似乎随时要出手,但又迟迟没动。
“为什么对我放傀线?”谢问说。
对着虚幻的存在,闻时没必要应答什么。但他抿唇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了一句:“对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放傀线放什么。”
他嗓音很冷,绷得很紧,满身都是防御姿态。
谢问笑了一下。
闻时紧紧皱起了眉,傀线在他手指间无形地往外释放压力,几乎平地就缴起了狂风。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吗?”谢问说。
闻时没出声。
风越来越肆虐,紧闭的门窗咯咯作响,房里的东西倒了一地,四处都是狼藉,但那个谢问却并没有被风撕裂打散,也没有显出什么原型。
好像闻时所有外放的锋芒都对他不起作用。
他只是在风涡里站着,隔着极近的距离看着闻时。
良久之后,他伸出手指,一一拨过闻时的傀线。每拨一下,闻时肩颈的那条线便绷得更紧一些。
然后他握住闻时的手腕,抬高几分。而他微微低着头,傀线几乎擦着他的唇边过去。
闻时眸光颤了一下,捏紧了手指,听到他说:我觉得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