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让陆浔大刀阔斧地一顿吓唬,整个人累得快脱了力,脑子里没空去想其他的东西,一直紧绷着的心神反而松了下来。
等他重新躺回粗席上,没多久就睡着了,连安神香都不用点。
陆浔将烛火的光拨小了,一直陪到他绵长的呼吸声响,又给他诊了好一会脉,处理了身上的伤,才起身离开。
宫门落锁后进入内廷已是特许,断没有留外臣在宫中过夜的道理。
进来接他的侍卫看了看被丢在一角的铁链和麻绳,有些犹豫:“陆大人,这……”
陆浔看了一眼躺在墙边的周昫,在这空落落的牢狱中显得分外单薄:“他不会再闹了,就不必捆着了吧。”
那侍卫不敢拿主意,看向了胡内侍,见胡内侍点了一下头,才没再坚持。
周昫睡了好沉、好长的一觉,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日光透过那扇小窗投了进来,在地上框出了一片刺眼的光影。
他一只手臂压在脸上挡了一会日光,翻身时压到了身后的伤。
沉寂了一晚的皮肉猛的一蛰,疼得他牙关一紧立马翻了回去,一边揉着身后,一边怀疑人生。
他干什么了他?
餍足的长觉让他精神好了许多,脑子总算又开始正常运转,却又觉得恍若隔世。
昨晚好像师父来了,师父好像很生气,好像强压着他抽了一顿,好像还要他反省什么事……
周昫突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完蛋了,师父昨晚说了什么?要我想什么来着?不记得了啊啊啊!!!
“殿下?”胡内侍站在铁栏外,这么多天难得见周昫安静的时候,不知他是好是坏,心底七上八下的。
周昫倏的回神,抬头对上胡内侍满脸切切,却也是真的担忧之色,骤然绷起的神经稍微缓了缓。
胡内侍见他依旧浑身冷肃之气,但眼神不似前几日那般疯狂,心下稍安,抬了抬手吩咐身后的小侍把食盒递了进去,轻声劝道。
“已经中午了,殿下睡了许久,想必是饿了。内廷司不如别处方便,先将就着用点吧。”
周昫这几日就没吃多少东西,可他心情不好,眼下见了那食盒也没多少食欲,抿着嘴靠在墙边,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