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月明星稀。
许是白日奔波太累,李念倒在床上,碰到枕头前还惦记着一定要看看沈行之背着自己在干什么。
结果她一如往常,不消片刻就睡着了。
失去意识前,还嘟囔了一句“真没用”。
那话飘进沈行之的耳朵里,他慢慢放下手中书卷,侧目望去。
随后,摸出匕首,来回试了她两次。
不得不说,这***的睡眠真的好,现下这般境遇,她也能这么快入睡,不由让沈行之心生艳羡。
他慢慢收刀,藏在睡袍亵衣的里侧,慵懒坐正身子。
青州的夜里带着江水翻滚裹挟而来的一股潮气,和干爽的京城不大一样。
在这里久了,天下乱战时,在阵前多年落下的旧伤隐隐作痛。
沈行之看着李念沉睡的侧颜,向着左手掌心哈了一口气温润的热气,掌心盖在膝盖靠上的位置,打着转揉着。
“把桌子抬过来。”他轻声说。
佩兰悄无声息走进,把藏在客栈里的小桌板抬上床。
北息没走到床前,在离床边两步的位置,低着头,捏着墨条在一方小砚台上缓缓打转。
三人默契地不出声,待佩兰铺好冷金宣,北息放下砚台后,沈行之才从一旁,将一本书慢慢打开。
那书不起眼,乍看之下只是寻常不过的一本《三国策》,但内页别有洞天,贴着今日刚送来密信。
信以老鼠须写成,字极小。
他稍稍侧身,借着身旁的烛光看了一遍。 三四小说网
条子上写着追查青州客栈外死去的那一家人的南生,已经追到自贡,暂时还没找到其他线索。
沈行之将小纸条揭下来,放在烛火旁,慢慢烧掉。
自贡离青州六十里,盐案显然比青州这尸体的案子更重要,但眼下打不开这链子,他也不想带着李念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探查,一时半会定然走不了。
那道火光焚烬了字条,他甩甩手,黑灰色的碎块自空中飘落。
他拍了拍手背上的落灰,轻声道,“圣上回信了么?”
北息依旧背身,他摇摇头:“暂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