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悠然摇头,“孤等不了五日!”
“孤观米仓、荔枝两道林密地险,两侧有崇山峻岭相逼,五日本已不易,可迟则生变,孤让五斗米教徒领你二人走山中小道,此小道隐秘异常,且能少走许多弯路,三日便可抵达!”
“而孤只给伱们三日,抵达之日势必破城,机会只有一次,孤要在第四日站在那巴中、涪陵城头遥望巴蜀!如此…蜀地可定!”
说话间,几名五斗米教的教徒从一侧走出。
“见过两位将军!此间山道我等走过无数次…平素两日就足以抵达,大军行进难免耽搁,但三日足够了!”
五斗米教教徒的话,无疑为张合与徐晃打了一针强心剂。
两人朝曹操拱手。
异口同声:“不敢辜负丞相所托——”
曹操行至两人的身侧,伸出双手,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若此次能攻下巴蜀,你二人便是第一功!”
不多时…
张合与徐晃已经退下去点兵。
曹操则幽幽的走到这洞口处,他抬起头眺望向此间山峦…眺望向那巴中与涪陵的方向,他沉吟了片刻,可很快,他的眼眸睁开,像是一下子就变得胸有成竹。
紧接着,他把头从西北方向移开,转向了东南的防线…
他的目光被群山阻隔,可他的心头,仿佛已经顺着汉江流淌出了这汉中之地,顺着上庸直抵达襄樊!
这时的许褚走来,为曹操披上披风:“丞相,外面风大,莫要吹到额头。”
曹操回望许褚。
“——仲康,你说…如今的樊城,那十面埋伏,能擒的住那关羽么?”
这个…
许褚先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可又连忙重重点头,“按照丞相的计划,此战出动了文聘将军、高览将军、彰公子、于禁将军,还有襄樊的满府君、吕常将军、赵俨将军,牛金将军,”那关羽就没有三头六臂,不过是一介武夫,如何能躲得过丞相设下的十面埋伏!”
难得,这一次许褚说了许多话。
而随着许褚的话音落下,曹操的眼眸骤然抬起。
一句话自他的口中迅如闪电般的吟出,一如本能与下意识的开口一般:
“仲康你记住——云长,绝不是一介武夫!”
言及此处…
曹操眸深似海,宛若…他看到了关羽的音容笑貌,看到了关云长就站在他的面前。
这一刻…
他眼中的关羽仿佛永远的定格在那汜水关前,定格在他横刀立马,定格在温酒作伴,定格在那青龙偃月平地惊雷,温酒斩华雄;
也定格在他斩颜良诛文丑,定格在他挂印封金,定格在他过五关斩六将,千里寻亲;
——『罢了…罢了!』
曹操的心中这么叹,可眼中有关他与关羽的一切故事,如白驹过隙般一件件的闪现。
终于,曹操忍不住心头喃喃:
——『尔义薄云天,尔忠义为先,此战你若败,天下再无你关云长,只怪你昔日不曾降我,可…可若是你真的有一日降我,那孤…孤才会真的不舍!』
心念于此…
曹操的眼眸已经紧紧的眯起,他张口道:“罢了,罢了,华容道你能放孤一马,可为这天下,孤这次不能放你了!”
吟出最后这一句。
曹操的视线宛若穿越了层层山峦、河流、树林,他就像是看到了襄樊战场,看到关羽被十面埋伏…
被曹魏众将设计擒拿,又依计故意放走,最终…在东吴大军来犯荆州之时,死于那东吴宵小之手!
“云长啊云长,孤…还尤记得你那手握春秋半轴,一双丹凤双眸,端坐三丈高楼,官拜汉寿亭侯时的模样啊!”
“孤希望你常胜不败,可你太强了,你已然威胁到了孤,威胁到了孤的大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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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又不得不让你亡于宵小之手啊!”
…
…
一晃已经过了一日。
关羽正率军在江夏北境的山岭间朔雪而行,赶往西陵县。
山道并不好走,又被雪铺满…
一名关家军的马儿突然一划,整匹马滑到,顺着山道坠落到山崖去,另外一个骑士则是踩到了一处浮雪,马儿失蹄也落下山崖,还好马上的骑士反应迅捷,及时跳马这才躲过一劫,尤自惊魂甫定,马儿的嘶鸣声则正在山间回荡。
原本正行进的关家军被这一幕震慑,一个个勒停战马,无比担忧的望向关羽。
有亲卫道,“关将军,要不…别走山路了,绕道从下面走,至少不会坠落山崖!”
关家军知道,他们是突袭杀往西陵县。
等雪停是不现实的,唯独期盼…绕一条路。
没想到,关羽却说,“绕路会多耽搁一日,下马,步行过此山道!”
啊…
众将士一愣,却见关羽当先下马,牵着赤兔马走在最前,“本将军亲自在前面领路,尔等跟紧!”
一干亲卫惊呼,“将军不可!”
关羽却呵斥道:“兵贵神速,我们在赶路,敌人的探马也在赶路,慢得一个时辰,西陵县的探马就把我们的行踪带回去了!此次突袭也就功亏一篑!此为军令,尔等莫要多言,跟进本将军!”
说话间,关羽已经踏雪向前。
其实,在他看来…
若非云旗传讯于他,又若非那洪七公将襄樊有埋伏的情报传来,怕是如今的关羽与关家军早已在樊城外身陷埋伏。
若是那样…
才如云旗所说——十死无生!身首异处了!
比起那等凶险,那等命悬一线,如今这积雪?又能算得了什么?
——『若不攻下江夏北境,关某还有脸见云旗这臭小子么?』
心中这么想…
关羽带着一队亲兵,徒步牵马而行,为了防止山道路滑,将士们紧紧的拽住缰绳,彼此间保持着足够的空间。
又为了防止‘浮雪’,关羽的亲卫用树枝奋力的将雪扫到道路两侧,为众骑士开辟出一条路来。
好在是新雪…并不那么的厚,也没有那般的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