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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城楼之上,火把将此间照的犹如白昼。
一河之隔的北面,樊城与襄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片寂暗,一片凄凉…
而樊城就像是整个曹魏的缩影,厚重的阴霾笼罩于其中。
此刻的傅士仁与糜芳正站在城楼上,迎着这荆江、汉水的江风,感慨万千。
他们俩的面颊在火把的映照下,此刻竟是莫名的英武,逼格十足。
此刻的傅士仁不住的指着襄樊之间,“二弟你看,西边那山便是真武山,真武山的对面是襄水,当年主公马跃檀溪的地方就在那里…”
“世人只知道,主公那次赴宴极是凶险,唯有赵子龙陪同,凭着的卢马的一跃而起捡回了一条命,可谁又知道?那一次酒宴我也跟主公一道,若不是我领着赵子龙拦住追兵,哪轮得到这的卢马的大发神威,也就没有主公的马跃檀溪了…”
似乎,因为攻下襄阳,傅士仁腰板硬了起来,哪怕是忆往昔峥嵘岁月,也大有一股“气吞万里如虎”的既视感。
甚至…在他的口中,以往还是称呼赵将军,现在直接称呼赵子龙了!
归根结底,傅士仁站起来了呀!
说到这儿,傅士仁又指向西南,他接着介绍道:“这边往西南三里处是凤林关,当年那江东猛虎孙坚跨江击刘表,反被刘表设伏击毙,就是死在这凤林关…南边更远处,是主公三顾茅庐的隆中,只是从这里看不到,还要再远一些…”
傅士仁如数家珍…
俨然他对襄阳各个地区极为熟悉。
这是因为当年诸葛亮的战略本就是趁着刘表病重,趁机夺下荆州。,
因为刘备不忍,这才改变战略,变成了扶持刘表的儿子刘琦继位,让刘备以此间接占据荆州。
终究,还是荆州的地方豪门蔡家与蒯家更胜一筹。
没有让诸葛亮的计划得惩!
只不过,因为这一层图谋,诸葛亮已经在提前部署,谋划襄樊!
而傅士仁就是他部署中的一部分,让傅士仁秘密窥探襄樊地形,随时准备进攻!
也正是因此,不夸张的说,整个刘备阵营,最熟悉襄阳城地形的就是他傅士仁了。
“那是啥?”
糜芳突然看到了襄樊之间那宽广的河流中一个很醒目的岛屿,看似荒凉了,可其上还隐隐能看到破旧的房屋,像是之前有人在那儿住过。
“那个是黄家湾…”傅士仁不假思索的回道:“孔明的岳丈黄承彦,也就是现在沔水山庄的黄老,他与女儿黄月英曾经便住在那里,那黄家湾九冲十八洼,冲沟内地势平坦,阡陌纵横,乔木与灌木之间混生着众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一年四季变幻着不同颜色,若是白日里看,好一副如诗如画的景色…”
傅士仁如数家珍一般,详细的介绍起来…
而这惹得糜芳连连竖起大拇指,“唉呀,若不是攻下这襄阳城,哪里知道,大哥对襄阳这般了解…怪不得,三弟说这襄阳城里是咱哥三说了算。”
“哈哈哈…”傅士仁大笑了起来。
其实傅士仁与糜芳议论的时候,关羽就在他们身后的望楼里。
原本…关羽与傅士仁、糜芳见面,倒是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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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架不住关羽有些自惭形秽啊。
是啊,他强攻樊城,险些让整个荆州的局势崩盘,可人家傅士仁、糜芳却是直接把襄阳城给攻下来,完全化解了他大意埋下的祸患。
如此这般,一时间关羽有些羞于见到傅士仁与糜芳…
想想三人若是碰面,人家俩来一句:“诶呀,云长啊,你也在襄阳城啊…”
关羽感觉他都能尴尬的脚指头抠出一个宅子!
——是真·尴尬!
于是,听得傅士仁、糜芳赶来,关羽就带着几名亲兵躲在了这望楼里,傅士仁与糜芳的对话,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关羽惊愕的发现,以往他看不上的傅士仁,竟然对荆州如此了解,如数家珍一般,这份了解,是下一步战略,进取樊城至关重要的一部!
如果,再加上傅士仁无比硬气的攻下襄阳城。
这让关羽心头一阵感慨。
——『想不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关某被一个区区傅士仁给羞煞了呀!』
关羽也是醉了,这几个月,他先是屡次被儿子关麟给羞煞。
现在倒好,被曹仁羞煞,被庞德羞煞,也被糜芳羞煞,被傅士仁羞煞?
关羽是醉了,麻了,他心下沉吟。
——『人都说关某傲气不可一世,可莫说一世,便是这襄樊…藏龙卧虎,关某傲的起来么?关某配得上去熬气么?一个大意都有可能让大兄的基业毁于一旦,关某配傲么?』
也正是想到这儿,关羽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
一旁的周仓见关羽神色不对,连忙小声问道:“二将军?无恙吧?”
关羽挥手示意,不要发出声音。
他接着听傅士仁与糜芳的交谈,只是,他眼芒中那一抹坚守的傲气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罕见的虚心…
外面,傅士仁又向糜芳介绍了几处襄阳城的景观,甚至包括水路如何进攻樊城,他竟也早有部署…
当年,诸葛亮交给他秘密侦查、窥探襄樊的任务时,傅士仁是当真的,也是无比郑重其事的对待。
那时的刘备在新野…如何水路进攻襄樊,傅士仁早就在心头模拟过无数次。
只恨…他做的都是无用功!
如今,站在这襄阳城楼上,他大有一股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既视感…
就在这时…
“——报…”一名文吏快速的登上城楼,将一封战报呈给傅士仁:“按照将军的要求,详细的战报已经罗列清楚…只等将军过目就送往蜀中!”
傅士仁接过战报,糜芳也把脑袋凑过来,糜芳念道:“……襄阳城攻城战损失惨重,期间攻防持续了足足一天,傅士仁、糜芳两位将军死战不退,最终以战损六千,俘虏四千九百的战绩,攻下襄阳——”
刚刚念到这儿,傅士仁直接打断:“怎么能把最真实的战报写出来呢?”
啊…
这文吏一惊,连忙解释道“之前发往江陵,发给四公子的也是这个数儿啊?”
糜芳也是一脸诧异,傅士仁却连连摇头,“发往江陵,发给三弟的跟发往成都的,发给主公的能是一模一样的么?”
傅士仁有些微微的动怒:“三弟是自己人,怎么写都无妨,可发给主公,那是邀功的,这么写?那不显得咱们太无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