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贾诩其实问的目的就是这个,他荀氏着,大王就是再赏识马钧,想要拉拢他,也总不能把几个月前才阵亡的夏侯楙的妻子清河公主再嫁给他吧!
那会让马钧招致夏侯家的仇怨…
不过,从曹操的回话里,贾诩看出来了,大王早就拟定好了人选!
倒是曹操的话也让原本正惊喜的程昱心头“咯噔”一响,还有马钧,他本惊喜到不知所措,可突然…心情上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曹操的话还没完,还在继续,“倒是孤长子‘昂’,其战死于宛城时,尚留有一女名唤曹婴,此乃是孤最喜爱的孙女儿了,从小起,孤就将其带在孤的身边教习兵法、韬略、武艺…德衡啊…孤这孙女刚刚及笄,正直妙龄,德衡?你可有意做子修(曹昂)的乘龙快婿?”
轰…
轰隆隆!
曹操的话对于马钧,对于程昱,无异于五雷轰鸣。
曹昂,这是曹操最疼爱、最器重…乃至于最愧疚的儿子。
而自打宛城一战,曹操一炮害三贤后,曹操对曹昂的爱、愧疚…几乎悉数作用于其女曹婴的身上,人都说曹操疼爱曹冲、曹植…可比起曹婴来,就是曹冲也要望尘莫及!
因为曹操的愧…太珍惜、太宝贵了!
再说曹婴,这位曹昂之女,这位弓马娴熟,文武双全,深得曹操的用兵之道及心术的女子;
在一些野史中,曹操死后,在一段短暂的时间内总揽了魏国的军政大权。
还是曹丕联合众臣,铤而走险,费尽心思才将她推翻的奇女子。
这个与曹睿并称为曹操最心爱、最疼爱的孙儿孙女一辈…
谁都没想到,为了拉拢“马钧”,曹操会让曹婴下嫁给他!
“唉呀…”总算从惊愕中回转,程昱连忙惊呼一声,“这…德衡啊,这是天大的恩典哪!快…快见过太翁、快向太丈人行礼啊…”
呃…
马钧顿了一下,连忙单膝跪地,“马…马钧见…见过太丈大人——”
曹操如此这般“不拘一格”降人才…不说别的,马钧这“口吃”刹那间好了大半!
是啊,作为曹操的孙女婿,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儿?他见谁还需要紧张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喜得孙女婿,还是看到了反制荆州、力挽狂澜、反败为胜的希望,一时间曹操爽然的大笑,“人言佳女佳婿,婴儿是孤的佳孙女,德衡是孤的佳孙女婿啊,有婿如此,子修在九泉下也能瞑目了…哈哈哈哈…”
大笑声不绝于耳。
仿佛曹操是替曹昂高兴,但贾诩…最是清楚,这才是丞相对人才的态度啊!
这也是大魏一次次从逆境中走出,每每能够逆风翻盘的根本原因哪!
…
对于曹操而言,此番来见马钧,总算是不虚此行。
最后,大丈与孙女婿…一番惜别,马钧恭敬的拱手送别曹操,曹操则吩咐程昱,对马钧的支持…要不遗余力。
甚至为了保护马钧,曹操又增调了两百名校事…甚至将马钧的亲人也一并“妥善安置”,大肆封赏。
昔日,曹操封赏关羽时那句“世人只知我曹操之威,不知我曹操之恩典——”
跨越了十五年,曹操的这一份恩典依旧如故…
乃至于,比昔日对关羽时的恩典更重。
就在曹操尽兴而归,在马车内与程昱攀谈,称赞程昱为大魏寻到个“宝贝”之际…
“报——”一道声音打破了此间的沉寂。
是一名虎贲兵士…
“何事如此惊慌?不能等大王回宫后再禀报么?”
许褚怒斥这虎贲兵士。
这兵士不卑不亢,昂首回道:“回禀许将军,是大王吩咐,但凡有襄樊战报,第一时间禀报于他,小的不敢耽搁…特地寻来!”
听得是襄樊战报,曹操当即大呼一声:“虎侯,让他报——”
于是…这虎贲军如实禀报道:“有平鲁城兵卒从襄樊战场逃回,说是替…替他家将军与数万兵士…向…向大王求救——”
平鲁城?数万兵士?将军?
当三个辞藻吟出的一刹那,曹操一下子恍然了。
他意识到…按照之前情报所言,那飞球漫天,炼狱火海烧烬的是樊城与郾城,也就是说…
“孤在平鲁城还有三万兵马,还有孤的上将——徐公明!”
曹操猛地张口…
也是这张口之际,他又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儿,准确的说是另外一个人。
程昱还在张口询问:“为何那关家父子独留平鲁城的徐晃与这三万魏军兵士呢?”
这话刚刚问出口…程昱的脸色突然一变,俨然…这个问题,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而此刻,曹操已经在回答了,“孤想起来了,荆州此前派来了一位使者,孤记得是那诸葛瑾之子,名唤诸葛恪…”
说到这儿,曹操的面色骤然变冷,面颊上也多出了几许煞白,“孤还记得,他大言不惭的要让孤让出许都以南的所有领土,乃至于,那番大言不惭的话,让他沦为许都城的笑柄…沦为我大魏朝堂的笑柄,可现在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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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的话锋突然一顿,然后语气加重,心情也跟着沉重,面色深邃到了极点。
“看来,是孤小觑这关云旗了,原来这笑柄不是他派来的诸葛恪,而是孤…是孤的满朝文武,是孤的大魏——”
是啊…
从曹操的话中,程昱与贾诩也明悟了过来,原来…关麟派诸葛恪赴许都,他的目的在于此啊!、也难怪,襄樊战场的炼狱火海是他设计的,襄樊与宛城连成一体是他主导的。
那么…故意留徐晃与三万魏军的性命,这是要逼着魏王曹操…在军心、民望与霸道之间做出艰难的抉择呀!
这人!是救?或不救?
这疆土!是让?还是不让?
“大王…大王…这…”程昱语气凝重,一句话只开了个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曹操。
“呼…”
反观曹操,他长长的吁出口气,他回望了一眼那马钧所在的山庄,心头喃喃。
——『两个月,看来…那关麟是不打算给孤这两个月了!』
面对抉择…曹操的心情悲痛到了极点。
可只是一个刹那,他又挺直了背脊,恢复了魏王该有的威仪棣棣,“召那诸葛恪来,孤与大魏的满朝文武一道会会他——”
…
…
“小二,上酒!”
酒肆中,遥遥便听到诸葛恪的声音…
只是,随着他的声音,酒肆中有跑堂的打趣道:“诸葛使者,还要让魏王割让许都及其以南的疆土啊?这魏王啥时候割让啊?”
俨然…这是一句玩笑话,是取笑诸葛恪的。
事实上,这几天来,诸葛恪在许都城总是被取笑,取笑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取笑他“大言不惭”…不过,今日的情况有些不同。
这跑堂的刚刚开始取笑…酒肆掌柜就瞟了他一眼,“没见识就少说几句…”
“咋了?”
跑堂的连忙问。
酒肆掌柜却是三绕其口,不敢多说。
倒是有几个胆大的,大声嚷嚷道:“这怕啥,该说说呗!”
“襄樊战场被荆州给烧了,听说整个樊城、郾城都变成了火海,就连天人将军也死在了那火堆里!”
“不对,不对,天人将军是走出火堆了,只是面对城外的敌军,自知不敌,于是高喊一声,‘忠诚贯大魏,身死志未消’,然后…拔剑自刎,那血…把汉水都染红了。”
酒肆嘛,本就是天下论客齐聚之所,经过他们的渲染,莫名的…曹仁的死就变得悲壮了许多。
当然…对于诸葛恪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些内容绝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消息传回来了,他总算等到了…等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果然…
就在这时。
“踏踏”两道沉重的脚步声响彻而起,“诸葛公子,马车在外,大王有请——”
诸葛恪抬眼,是虎贲军士,这是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当然,这对于诸葛恪而言,又是新一轮的挑战!
他是扬眉吐气了不假,此行…却也是凶险万分。
倒是一旁的酒肆看客纷纷窃窃私语,俨然…魏王曹操从此前对诸葛恪鄙夷、不见、嘲弄,到现在派虎贲军士亲自来接…此间态度的转圜,意味深长啊!
“请——”
随着虎贲兵士的声音,诸葛恪踏步而出,头颅高高的昂起,就要踏入这奢华的马车内。
方才那跑堂的店小二不知道突然哪根筋不对,竟张口问了句。
“诸葛使者,您的酒…刚温好——”
诸葛恪脚步一顿,然后挥手,淡淡的说了句,“留在这儿吧,现在喝了,倒以为是送我上路的酒…”
说到这儿,诸葛恪再不停留径直进入这马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