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尘埃落定

金色的流火。

黑火本是暗冥凶灼,蓝火冷透空盈,绿火诡异幽幽。

随着林野与厄伯哈特厮杀,争取到的时间让愿望之力汇入神之眼之中,林野的火,竟呈现出一种圣洁的美感,如同龙脊雪山挥舞的那璀璨的一剑。

风大熄火,火大风催。

千风携带流火,转眼间,阴暗碎裂的天空,被橙金的火海填满,若是从大地仰视,会觉得这团燃烧的火和云海似的好看。

火光照耀,更显得金云通透,灰暗色包裹的世界突然间明亮起来。

迭卡拉庇安被这注入自由愿望的金火灼伤,但比起身体上传来的烫痛,高塔孤王的灵魂,祂长久以来坚持的孤傲,都被这团火焚烧拷问。

林野出真伤了,无视物理防御和法术抗性。

从这团火里,迭卡拉庇安感受到蒙德子民对自由的渴望,对压迫的愤怒,这对祂来说无比的陌生,以至于令祂挥舞利爪驱赶,烈风而至,火海随之起伏摇曳。

铺天的火焰之中,[闪耀之时]托起林野的身姿,少年高举千岩古剑,吸收源源不断的金火,剑身的锋芒扩大数十倍,而千风缠火,携势如龙。

迭卡拉庇安的瞳仁放大,祂望着高举大剑的少年,神情凝固,那是魔神的震撼,魔神的不可置信。

“孤无错!”

迭卡拉庇安突然心生暴怒,祂高喊一声,发挥此身所有的力量,围城的飓风与祂一同,不顾一切的冲向林野。

就好似数条巨龙跃起,飞蛾扑火一般朝向那空中的金火。

林野的剑随之落下。

顿时,天空爆发出宛若是太阳落入人间的耀光,无人敢视。

…………

林野站在一处高塔内,他望着一个高大孤傲的背影。

背影缓缓的转过身,那是一张无法用语言形容俊美的脸,眼瞳黄金,神情淡漠,他的气场很冷,压迫感也十足,直视祂,就像是直面风暴催压。

“上前,与孤同观。”迭卡拉庇安声音平静,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野心有所感,坦然的上前,与烈风魔神并肩。

迭卡拉庇安指着下方匍匐的子民,扭头问向林野。

“他们是否因爱戴、因敬畏,而向他们的王,他们的神,所朝拜?”

林野答道。

“是烈风压垮了他们的腰,而不是内心的信仰。”

迭卡拉庇安沉默了许久,声音带着疲惫与茫然。

“孤做错了吗?在孤这里,他们不用忍受饥寒。”

“但是他们没有自由。”

“自由,对于人类,又这么重要吗?”

林野想了想,轻声道。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迭卡拉庇安,我相信伱爱着你的子民,但是爱的方式出错了,一味的自以为是的保护,会成为他们成长道路上的绊脚石,你的爱会变得沉重、蛮不讲理,束缚着他们的精神与肉体,阻止他们探索更加广阔的世界。”

“我是神,知晓外面世界的危险。”

“正因为你是神,所以你不懂人心。对于人类来说,好奇,有时候大于恐惧。”

“……”

迭卡拉庇安闭上了眼睛,他“看到了”灼烧祂的火焰内、无数蒙德人的愿望,这令祂无法否认林野的说法。

“我只是爱他们,深深地爱着他们……”迭卡拉庇安呢喃自语。

随着一位魔神的呢喃自语,林野眼中的世界破碎,高塔不在,围城的飓风不在,匍匐的人们不在。

一个画面一闪而过。

那是千风精灵将自由的意志注入烈风魔神的体内,这是不懂人心的高塔孤王第一次直面臣民的愿望。

梦醒了。

梦碎了。

林野的耳旁听到迭卡拉庇安的声音。

“这是孤对你叫醒我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