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从空中落在残酒身边。

冷眼看着他齿缺发秃的模样，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修罗阙十绝之一的残酒，竟然会落到如此田地。

之前的夺骨、杀人，在这将死的这一刻，又有什么意义？

生存、活下来才是首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然而世人大多舍本逐末。

就好似残酒，心机之举不计其数，背靠修罗阙，藐视大陆势力，夺宝杀人，最终却招惹了陆吾，导致现在这样的境遇，讽刺至极。

“陆吾...妖灵，呵呵...哈哈哈哈...”残酒哭笑着。

“想我一生，用仿形易容于灰色地带游刃有余，每一次大陆势力的变化，皆能有我残酒的手笔。”

“却没想到，今日还是倒在你的脚边，现在想想，我做的一切，到底意义何在。”

“陆吾...杀了我吧...”

人之将死，其言其行才是他一生的起点和终点的轮回。

听到残酒的自嘲之话，陆吾缓缓地抬起手，妖灵之力不安分地在指间穿梭跳跃，将要蓄势待发。

然而，陆吾顿了一顿，没有将妖灵之力放出，而是对着残酒说道。

“生而为人，属于此界生灵。恶也好，善也罢，生存和死亡，本身就是意义所在。”

陆吾的一席话，像是直击中残酒的心灵，但却尚未明悟。

“你的意思是...”残酒问道。

“虎食兔，兔死而虎存。兔食草，草死而兔存。草食土壤之养分，土壤渐贫瘠而草存。”

残酒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弱肉强食物的世界，小鱼的生命是让大鱼存活。你杀我，只因你强我弱，仅此而已。”

一边说，残酒一边露出了失望之色。

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是任何一个世界都存在现象。

只是在这一刻，他是砧板上的鱼肉，供给陆吾成长的鱼肉。

然而，陆吾却摇了摇头，残酒只听懂了一半，这背后暗藏的深意，其实是生命的传承！

“非也。虎死时，尸身滋养土壤，却令土壤盛！土壤盛而草长，草长而兔繁衍，兔繁衍才能供其他之虎啖食。”

“生命的存在和消亡，造就链条中的传承，所以...生存和死亡的意义，是轮回往复的...生生不息！根本不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话音刚落，一黑一白两丝大道之韵绕在陆吾身侧，犹如两条细长的灵龙，相互交替，愈行愈盛！

这道韵，以及陆吾的话语，令残酒产生了从未有过的震撼！

“生生不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残酒大笑了起来，顿时心中大石落下，不甘与绝望消失无形。

“我活了数千年，现在才明悟生存与死亡的意义，我已安心，多谢你陆吾...”

大笑之后，残酒艰难地撑起衰老的身体，双手抱拳，对着陆吾请求道。

“但..请再给我半柱香的时间，可否？听君之言，心境圆满，虽生机殆尽，却尚有未尽之事。”

“嗯。”陆吾答道。

将死之人，多留存一会，看看这世界，乃是人之常情。

半柱香时间，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