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自己现在住的这套宅子,还是张静斋所赠,若是起了龃龉,谁知会不会传出一个他范某人忘恩负义的名声!
于是,范进朗笑道,“张世兄不必自责,树大必有枯叶烂叶,哪个大族没有几个不肖子弟?”
他是无所谓,反正差点唱铁窗泪的不是他。
假如僧官慧和尚身败名裂下了大狱,那也是他时运不济,假如侥幸脱身,那便是承了他的情分。
反正让他与张家这个南海县的百年世家为了慧和尚翻脸,是绝对不可能的。
张乡绅见了台阶,当即就下,只是还谦逊道:“到底是我张家,在此事上行事有失偏颇。”
范进忙给慧和尚使了个眼色。
慧和尚当即会意。
心道往后用心跟随范老爷办事,何愁没有富贵可享?
索性将屋后那一块田卖与他,如此,也避了灾殃。
一念及此。
慧和尚当即提出将自家屋后那块田卖与张家。
“不瞒张举人,我屋后那田,本非祖产,倒也并非不能外卖,只是你家佃户言明用作风水墓地,于我有碍,更不必说还不舍得出价。”
张乡绅闻言,面色一喜,购置慧和尚屋后田地,是他夫人的主意,只是不曾想侄儿办事如此粗糙罢了。
旋即,张乡绅当即自袖里取了五十两银子,郑重交到慧和尚手中。
故作大气道:“如此,变更田契诸事,改日还劳烦慧大师周转周转。”
慧和尚不愿卖田,本也是嫌钱少,如今得了这大笔银子,心下也是一喜。
当即忙不迭应下,退到一边。
似他这等升斗小民,向来都是信奉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
银子既然已经拿到手,就没有再坚持的道理。
张乡绅又留下同范进说了一会儿话,讨教了一番学问,临了提醒他莫要忘了三日后三人前往高要城拜访汤县令之事。
范进自然是面带假笑,满口答应。
张乡绅想了想说道:“既如此,那便三日后再见。”
若非范进深得周学道的赏识,今日他是绝对不会走这一趟的,没得落了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