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冗长的唱榜仪式结束,嘉靖帝不免又说了几句,旋即又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这谨身殿素来庄严巍峨,与道家气象不符,若非金胪传榜事关国朝选才拔才,这谨身殿不待也罢。
唯独看到自己钦点的状元出炉,那老而弥坚,英姿勃发的姿态,嘉靖帝这才大为满意,暗道不枉从自己从西苑挪窝,跑这一趟。
不过,也仅止如此了,不待文武百官说话,嘉靖帝便朝着黄锦打了个手势。
黄锦作为司礼监俭书,随侍嘉靖帝多年,自是会意。
片刻后,殿内便奏起了《嘉靖之章》的府乐,文武百官,一众新科进士,俱是再度行三跪九叩大礼,恭敬地目送嘉靖帝乘坐辇架离去。
不消说,嘉靖帝定时急着赶回西苑,争取再炼一炉夺天地造化的仙丹。
徐阶作为礼部尚书,自是继阁臣们之后,第一个拿到金榜。
与此同时,几位尚书也俱都围拢了近前,饶有兴致地讨论起来。
早在殿试之前,严家便为欧阳子士大造声势,满京城都流传着欧阳子士必得状元的传言。
这种传言自然不是空穴来风,谁不知道那欧阳子士是严嵩的外甥,更不必说严嵩还是此次殿试排名首位的读卷大臣。
正待所有人都认为此次状元非欧阳子士莫属的时候,非但一甲看不到欧阳子士的名姓,就连传胪之位都化作了梦幻泡影,仅至于二甲第八。
这个名次换做是旁人,自是欢天喜地,但对会试草元,背靠严嵩的欧阳子士而言,不啻于一场晴天霹雳。
想到方才严嵩满脸阴沉,拂袖而去的神色,几位尚书不免暗暗猜测。
徐阶更是直言出声,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看来,我们这位严首辅,并不如我等想象中的那般简在帝心呐。”
严党在会试考题上阴了徐阶一把,还不等他主动出招扳回一局,这一箭之仇,却有人替他报了。
一时间,徐阶心中倍感快意,连带着对范进也有了莫名的好感。
任你严嵩狡猾似狐,机关算尽,还不是到得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阶轻哼了一声,暗道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斗严嵩,那便是徐某志同道合的朋友。
旁人虽不敢出声附和,但心底难免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