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不了所有人,所以,我逃跑了,带着那个爱哭鬼,师傅在世间最后的遗物。逃进那片,我熟悉的森林。
我私以为,师傅的实力并不输给它,可是为什么输了?时常,我的梦中,回忆起师傅的头颅,他的脸烙印在我的脑海。
是憎恶,是怒不可遏,“仁义道德”?显得如此虚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要活下去,不能害怕,更不能悲伤。不能愤恨,更不能绝望。
修炼,唯有修炼,剑技,唯有剑技,战斗,唯有战斗。
没有波动,没有习惯,没有破绽,模仿,不断地模仿,活下去,保护那个爱哭鬼,活下去。
剑,唯独只有手中的剑,我就是剑,剑就是我,唯独剑,在这片黑暗的森林,只有我和剑。
最后,我成功地杀死了兽人,或者说,杀死了无数,威胁到我存活的生命,还要保护那个爱哭鬼的生命。
他直到临死前,还在蹂躏着一个个师弟师妹们和师傅师母的头颅,妄图引起我哪怕一丝的波澜。
但我不会有任何动摇,我的手不会抖,那么,就不会有失误,不会步入师傅的后尘,不会,在黑暗中因为一点火光,就迷失了方向。
他们都叫我天才,有的叫我“杀戮的机器”,不,只是不挥舞剑,我就会死。
战斗,继续战斗,那些强者,还存在,我的剑,还有缺陷,随时,一切都会失去,纵使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往后的事情,如同镜花水月,如同我失去的儿时,模糊而深沉。
我只是,不想再失去,师傅教授的剑技,不想再失去生存的权利,不想失去我的剑,我不想遁入那无尽的虚无。
我依着唯一的一条可以看的清的道路,一直走着,哪里有战争,我便前往哪里,因为迟早,战争还是会来临。
哪里有强者,我便去哪里,因为迟早,他们都会将和平给毁灭。
我必须成为最强的那一个,才能,真正地活着,只有拥有了活着的权利,才能去想别的。
还有那个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的小鬼,不知何时,成为我的搭档,我知道,他比我更有天赋,因为他是师傅孩子。
我知道,我最终需要击败的,便是他,那个有着师傅的影子,将我带到光明的剑,这是我的宿命,我的剑,必须带我走进真正的光明。
我必须孤独地活下去,旁无所依,不受情绪的束缚,不受人际的束缚,不受道德仁义的束缚。
只需要我和我的剑。
我的对手,最后,只有他,我在世间,最后的关联,他还活着,他当然可以活着,但是他足够强大,跟我站在了同一起线,永远都在追逐着我。
如那穷凶极恶,明明应当忘却的往日。
不,我只需要我的剑就好,所以,我必须击败他,证明我的剑,穷尽在最后的剑道,我,穷尽了我的极限,我能达到,活着的起始。
然而,我做不到,被他击败的那一刻起,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都在活着。
只是我的剑道里,没有我,因为我一直都在恐惧。
原来,哪怕没有失误,将一切付之于生存,这个世界,依然不容许你真正地自由。
因为,我的情感一直都在啊,我的仇恨,我的憎恶,我的悲伤,我的无能为力,我的绝望,我的怒吼,我的咆哮。
其实我一直都明白。
他的剑,带我走进了光明,但那是我无法回避,原形毕露的光明。
又一次,但这,不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
朴素而平淡的答案。
我的剑,从未带我走出过黑暗啊,我身上的枷锁,从未消失,我的眼泪,从未停止,我想遗忘的,未曾遗忘。
原来我真正想要的,不是活着,而是,一个能回忆起的儿时,一个能让我活下去的理由。
是剑吗?不,只是因为我想活着的时候,正好只有剑,他时刻在提醒我,你不能死,罢了。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走出黑暗呢?人,又为什么一定要活着呢?从来,都没人,告诉我答案。
我从哪来?不知道。我要到哪去?只是,在黑暗中徘徊。我是谁?一个拿着剑,没有自己的过去,更没有未来的人。
我只是始然恐惧着我的一生,在战斗中逃避着如长夜般憎恶的情感的,活着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