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司的马车来的很快,焚尸匠都是穷光蛋,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有陆平安带着磨盘大小的老鳖。
老鳖是活物,没办法收进袖里乾坤。这家伙到现在还没醒,陆平安不放心它一个留在焚尸所,干脆就随身带着。
马车能拉的东西有限,陆平安居然拿这么大一个东西,镇魔司的力士自然不乐意,可看到陆平安那枚代表一钱焚尸官的铜钱,没再说什么。
“平安兄弟,我算是被人害惨了,你这事办的可不厚道啊。”
马车上,陈升发黑着脸,垂头丧气。他还想着追求美娇娘呢,这去了疫区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他这媳妇岂不没指望了?
“你觉着,你们四个里面,怎么操作才不会轮到你去?”
陈升发去不去和陆平安的那一鞋底子没半毛钱关系,常忠义三人都是巡防营出身,在一起多少年的感情了,只有陈升发一个人是外来户。
陈升发当然知道,平时就没少受他们三个排挤,气的也是大骂常忠义三个人不是东西。然后就以妈为中心,以十八代为半径,给常忠义全家都打了一遍招呼。
骂累了,陈升发也就萎了,不痛不痒,没什么意思。
这去疫区,九死一生,要是自己不小心嘎了,就可惜了自己那没过门的漂亮媳妇。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几十辆马车沿着官道缓缓而行,如今已入深秋,草木已是一片枯黄。
大周朝这几年天灾不断,不是水灾就是旱灾、雪灾,轮着番的来。
这半年又是滴雨未下,巨木都枯蔫了,旱情又很严重。
官道旁不时就有成群结队的灾民相错而过,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携家带口朝着京城汇聚。
他们乞求能在京城找到活下来的希望,可他们不知道,别说去往京城的路上千难万险,死在路途上的比比皆是,能走到京城的又有几人?
京城也不是人间天堂,甚至比炼狱还要残酷,活着可能比死了还要难受。绝大多数人的命运不过是乱葬岗上野狗口里的零碎。
乱世里的最不稀罕的就是人命,流民就像那野地里的野草,割了一茬很快还会长出来。
几千年来王朝兴衰,苦的都是平民百姓,在统治者眼里,他们只是压榨的对象,敲骨吸髓,至于死活没人在意。
车上的一众焚尸匠很多人也都是流民出身,看着这些骨瘦如柴的灾民,个个都变得沉默不语。
或许是这样的场景勾起了他们的回忆,能活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
也或许是此去疫区大概率是九死一生,很多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