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风羲和时祺、时珏回到屋内也并没有商量出真正有效的对策。一来,此类族群虽民风朴实,但一旦涉及到与部落命运相关的守护神,就会格外的团结,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信仰;二来,以他三人的实力,虽然定能拿到手,却不敢对这样一群凡人出手,仙门风范和个人道德都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还是时珏说,或许能从小柍的病下手,寻求突破点。
敃族在此地的人数并不多,繁衍生息几十甚至上百载之后,族内血缘到底是撇不干净的。难免就有过于相近的血缘相结合的情况。而这样生下的下一代,极有可能产生根源上的疾病。小柍就是这种情况。
那神树虽暂时让小柍恢复了正常,但三人都能看出,小姑娘的病并没有治好。
于是三人敲响了阿柟的房门。
听到风羲说能治好小柍的病,阿柟的眸色闪了闪,又很快熄灭。
她并没有让三人进屋,反而随手关了房门,就着院中的火把,压了些声音跟三人说话。
“别怪柟说话难听,风姑娘未免过于自信了些。连我族神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又如何敢保证。”
阿柟先前一直都克制有礼,如今涉及小妹,倒展现出了几分不耐。
垂着的手捏紧了又松,阿柟颇为不善地盯了三人一眼:“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
风羲道:“既然已经是死局,为何又不让我们一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即使是我三人夸口,也断不会害一个无辜小孩的性命。”
她说得笃定又诚恳,眸子里都是坚定之色。风羲从来都有让人信服的能力。阿柟也确实再没别的办法,有一线生机,她打心眼里都想要抓住。
于是,犹豫片刻之后,阿柟侧身打开了身后的门。
“进来吧。”
屋里点了烛火,不算太亮,却有种温馨之感。躺在床榻上的小姑娘已经沉沉睡去,小手捏在被子上,眉间时不时拧起些褶皱。不知是陷入了梦魇,还是身体里的疼痛难以忍受。
时祺和时珏在桌案边坐下,风羲则在阿柟的示意下,轻手轻脚地在床沿坐下。她轻柔地拿过那还捏紧的小手,灵力在小柍的体内走了一圈。
半炷香的时间之后,风羲将小柍的手放回原位,自己站起来也到桌案边坐下。
她对着阿柟道:“如我先前所言,她本源出生即受损严重。”
阿柟拿眼睛去看风羲,示意对方自己已经知晓此事,可以继续说下去。
风羲道:“据我所知,人族患此病者,多活不过十六岁。”
闻言,阿柟放在桌上的手捏紧了。
“本源受损,需得用灵力为其填补受损空缺。贵族神树能缓解她每次发病的症状,却没办法主动进入小柍的本源为其修补。阿柟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话是时祺说的,说完她定定地看着阿柟。
后者哪里能不明白,能缓解却不能治好,小柍的寿命也不会增加,还是逃不过陨殁的宿命。
阿柟看着时祺,缓缓开口:“可你三人,似乎并没有足够的修为。”他三人先前敛了灵力,造成了阿柟的错觉。
时珏笑了起来,露出了虎牙:“不试试如何得知?”
现在小柍的体内有木石的灵气运转,而时珏本源灵力和木石的灵气最为接近,由他来做这件事最合适。
他站在床榻边上,运转灵力将小姑娘周身团团围住。那些浅绿色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进入小柍的体内,顺着血脉寻找着本源里的残缺,再慢慢地填补上。
阿柟全程站在旁边看着,心里好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她又仔细地将三人观察了一遍。
半个时辰之后,时珏收了手,灵光渐隐。他自己则踉跄两步,坐到桌案边,微微喘着气。
时祺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几口,少年才终于喘匀了气。
他道:“今天只能到这个程度了,本源受损非一日之功。我也得歇歇。”
那边的阿柟已经坐在床沿上,摸了摸小妹的额头。看小妹的脸色比以往都要好,眉头也舒展开来,她的脸色终于柔和了下来。听了时珏的话,她才起身,走到三人跟前,行了一个敃族的礼。
“多谢。”
时珏挥了挥手,道:“无甚可谢的。我还是不行,要是绿油油在,保准要不了几次就能治好的。”
被时祺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他才察觉自己一时嘴快失言说多了,赶紧闭上了嘴。
可那话已经叫阿柟听了去,她直起身,看着三人,道:“三位并非寻常修士吧。”
时珏不敢说话了,风羲和时祺却是依然淡定地看着阿柟。
“你三人既懂得本源修复之法,瞧模样气度,不该是下等修士。他方才抬手之间的修为,绝不是我初次见你们时那样浅显。而且如依他所言,他口中那位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做到治好小妹,又怎么会是寻常人。”
听完阿柟的话,风羲道:“我与时祺乃永良宗和五同宗宗主。事出有因,非常抱歉。”
“说吧,你们来此处所为何,替小妹治病又是想要什么。别告诉我你们特意找到这里来,是突然善心大发要给小柍治病。”
她话说得直白,风羲几人便也没再跟她兜圈子。
“我等为灵石而来,涉及苍生大计,所以一开始有所隐瞒,还请族长勿要怪罪。”
“灵石在何处?”
“贵族神树之中。”
听完风羲的话,阿柟脸上重新浮现出警惕。
风羲继续道:“族长应知道,一棵寻常的雅榕断不会长到如此形态,更没有驱退瘴气、强人体魄的功效。这一切都是因为此树生长在木灵石之上。”
“荒唐!此为我族神树,无论从何而来,我断不会为了小妹一人,而背叛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