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还欲出言讥讽,却被秦艽和黄岑再一次打断。
“各位邻里,我说句公道话。我夫妻二人当初被邪祟掳去戈古,幸得时宗主倾力相救,方能站在这里。我相信,五同宗绝不是不顾子民安危的道貌岸然之辈。”
“对啊,九州大乱,仙门肯定事务繁多,没第一时间顾上咱们这里,定也不是故意。”
夫妻二人一人一句,有理有据,窃窃私语之声便又在堂内响起。眼看着村民有被动摇的趋势,白眉咬牙切齿脱口而出:“吃里扒外的东西!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胡言乱语!这点面子功夫就叫你们尾巴摇得这样欢,就忘了杨家公子的恩惠!不要脸不要皮的野猪!”
这村长虽识得字,却也没怎么念过书,几乎用了自己知道所有不好词汇,最后还是佐上了山野村夫莽话才算过瘾。
秦艽被他骂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刚要上前分辩就被绿央拉住了。
绿央上前一步,直直地与白眉对视,问他:“哦?不知杨家人施了何等恩惠,叫您老人家如此感恩戴德,竟连我都看不出你的尾巴了。”
那老头听到她问起杨家,竟是连这话里的嘲讽都没听出来,自顾自地道:“哼!村里田地被毁,余粮已空。全靠着杨大公子大公无私,又是给粮又是帮忙修缮村子,我们这些人才能撑到现在。杨大公子仁德,岂是你们这些捡现成的比得上的!”
“瞧你们就两个人,又是空手而来,哪里是要救扶我们这些凡人的样子!瞧你那狐媚样子,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这下绿央可奇了,活了两辈子都没人用“狐媚”这样的词儿形容过她,自己样貌如何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蓦地得了这么个评价,她觉得好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但时祺却是瞬间黑了脸,连方才那种对待子民的柔和都不愿再分出一点给白眉,声音复又冷冰冰起来:“杨家狼子野心,伙同重烬门造九州大乱,害我晋州子民,伤我仙门修士。此地所有人中毒被控,也大半出自杨家的手笔。你竟还说他杨铭仁德!我看真正没安好心的人,怕是你吧。”
老头被呛得哑口无言,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抖动了起来,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你放屁!”
“是不是真话,你且出去看看随便问问便知。”时祺冷眉冷眼,一点好脸色没有,“哦,瞧你这样子自己也走不出去吧。或者本宗主亲自把你送去西州,切身体会体会如何?”
白眉踉跄着后退两步,又跌坐回了自己的座椅上,胸口也是剧烈起伏着。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被时祺那种气势给吓的。
他还没缓过来气,堂内的气氛和风向却在发生变化。这些村民老实了一辈子,是最容易被三言两语牵着走的。他们先前对五同宗的怨气,也多半出于生存的逼迫。如今有了仙门宗主亲自下场解释,再加上同为凡人的秦艽和黄岑的站队,自然心中也犹疑起来。
绿央对这些普通人的心思了然,谁能给他们生的希望,他们便愿意相信谁。不过都是想活下去罢了。
于是,她按下时祺,自己上前一步,面上依然保持着不卑不亢又不叫人害怕的笑容:“我们知晓各位苦楚,这不,局势一稳,马不停蹄地就来弥补了吗?”
白眉横她一眼:“假模假样!惺惺作态!”
“是不是惺惺作态,试过便知晓了。”绿央也不恼,环视了一圈,“还诸位良田,不知算不算得上补偿?”
堂内的感叹声瞬间此起彼伏。秦艽率先站出来,举起双手:“各位,要我说,田都已经那样了。绿央姑娘成了咱们皆大欢喜,不成也不能再坏了不是!我跟你说哦,这位绿央姑娘可厉害了,都能在沙漠降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