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泪不间断地流出来,顺着脸颊,从下颌处滴落在澜袍上。
她伸手,不断地擦着,可是怎么也擦不完,只能双手捧着他的脸,颤抖着双唇回道:“我喜欢啊,我喜欢襦裙。”
他的眉眼逐渐肿胀起来,嘴角干涸的血渍又被泪水重新润得鲜红,唐佑孄将额头小心的抵在他的额头上,“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穿襦裙吗?你不是说过你最爱石榴色的襦裙,像是走在你心尖上,荡起你胸中的烈火吗?”
那时候唐佑孄经常偷偷去看他的戏,听各种各样的词曲从他的喉间行云流水般唱出来,渐渐地她越来越不知足于戏台上的角色。
她开始偷偷溜到后台,听他与别人讲他中意的小娘子模样。
于是,她开始慢慢放下了枪棍,慢慢换下了便利的胡服,开始学着梳起繁琐的发髻,开始穿上石榴色的襦裙,开始莲步轻移地走路,开始轻声细语地说话。
他喟然长叹,盯着唐佑孄一脸深情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独爱石榴色的襦裙吗?”
唐佑孄咬紧唇瓣,牙齿咬得红润的下唇微微泛白,她摇头,眼眶里的泪水也随着摇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眼泪堆在眼眶里,晶莹地泛着光点,唇角的伤口红得娇艳欲滴:“因为你穿过。因为你穿过所以我才喜欢。”
哪有无缘无故的偏爱,只是因为她曾经穿过,所以石榴色的襦裙才如同火焰一般,一直燃放在他的心底。
“他们都说你穿着襦裙的样子不好看,但是,我见过,很美,很美。”美到从他的眼里撞进了他的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火,温暖着他,点燃着他。
他第一次见她时,她就是穿着石榴色的襦裙,从那以后他的心上人,有了具体的模样,心上人的穿着有了具体的颜色,他的世界有了色彩和温度。
在他最灰暗、最无力的时候,她如同神赐一般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
夏天的风,扬起了少女的裙摆,也扬起了路上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