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接过丫鬟手里的檀木梳子,笑着开口:“祖母,我来给你梳头。钊爷昨夜身子一直不爽利,临近天明时,房里的灯才熄灭了。”
老太太睁开杏核眼,望着镜子里一脸恭顺的唐念的脸庞,不紧不慢开口:“阿茶,府里的医生愈发的不中用了,厨房里的药膳,今早给钊儿也准备一份。我们祖孙俩都是命苦的人,没有人疼爱,只能自己多多保养身子。”
茶婆婆应道:“老太太可是有福之人,你看老宅这几房的人,放在长安城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钊爷的身子也好多了,老太太不用太心疼。”
“谁心疼他,钊儿这个孩子呀,哎,可惜了。”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只有一个茶婆婆一直伺候左右,“如果身子骨健壮些,他才是唐家最好的一个小辈。”
“老太太放宽心。会越来越好的。”茶婆婆说完,便退下去厨房安排药膳。
唐家三月初二的早食,格外的丰盛。
唐念依旧站在老太太身后,老太太没发话,她也没有动筷帮老太太布菜。
大兴朝十分重视孝道,唐保宇跟儿子唐则特意请了假,就为了一早这顿团圆的早食,一桌子人就等一个拖拖拉拉不守时的唐钊,难得有了脾气。
“每年三月初二,老宅辰时中吃早食,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钊儿身子既然已经好多了,怎么还要一家子人等他一个?”
唐保宣听唐保宇难得开口,笑眯眯的开口附和:“可不是,咱们等着倒是无所谓,让娘也跟着等,那就有点没规矩了。”
唐老太太杏核眼扫过众人的脸:“钊儿身子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昨夜他身子什么情况,你们当伯伯的都看到了,别太计较!”
正说着,唐钊迈着修长的双腿进了花厅。
他脸色苍白,眼下乌青,鼻尖上全是汗,两颊不正常的绯红,说话有气无力:“奶奶,我来迟了。”
唐老太太赶忙伸手,唐钊快步走了几步,立马开始低喘起来。
唐老太太赶忙收回手,满脸担忧:“别急,别急,慢慢走~不是说身子好多了,怎么脸色还是这么难看!”
“不打紧。”唐钊坐在唐老太太身边的空位上,拳头放在胸前,喘了很久。
唐老太太保养得十分莹白的手,放在唐钊背上,帮他一下一下捋着,一脸的心疼:“你呀~腿好了,这身子还是要好好保养着~昨夜睡得可好?"
唐钊:“没怎么睡。”
唐钊眼底的乌青倒不是装的,昨夜欲火焚身,安谨言温香软玉在怀,真是眼睁睁盼着天亮。
唐老太太:“给你把腿医治好的是哪里的神医,还是要把他留在身边,你这身子的底子本就弱,一块让他给调养好,才是正事。”
唐钊点头,接着又是一阵低低的喘息,后来竟然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眼角沁出的泪水,让他桃花眼更添几分潋滟。
唐老太太帮他顺着气,手掌贴到了他的手,手凉的很,转头对身后站着的唐念说道:“去拿个手炉来,给钊儿拿着,手怎么这么凉?”
唐念看了一眼唐钊,转身去装手炉。
三月的清晨,凉风习习,从唐府赶到老宅,不坐马车,骑马而来,可不是双手冰块一般发凉。
桌上的众人,早就习惯了唐老太太与唐钊的祖孙情深,一脸无奈,看着两人。
一场各怀心思的早食,终于结束。
唐钊在唐老太太的注视下,把茶婆婆端来的养生汤喝完,才被老太太放出唐家老宅。
唐钊乘着马车回到唐府时,已经巳时中。
房内一片寂静,唐钊推门而入,赶紧管好门,换下了身上的外袍,就怕身上的凉气侵染到安谨言。
安谨言已经睡饱,轻微的声音自然逃不过她的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