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慎行在她道明身份时,心里已然明白韦夫人此行的目的,声音清润,如春风拂耳:“韦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苏晓晨端起茶,终于小口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我女儿...很喜欢你的话本。”
安慎行目光浅浅地看着她,静静等她接下来的话。
“她自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对话本如此喜欢...原本我以为她是看中了你话本在长安城的畅销程度。”她只是一个当娘的,一直对女儿中意的事物全然支持,但是这次,她终于下定决心,声音也变得坚定,“如今,我才知道,她中意的不是话本,而是写话本的人。”
安慎行松了一口气,看着苏晓晨隐忍的目光,点了点头,“韦夫人,我知道了。”
苏晓晨听到安慎行的话,眼神里的坚定揉进了不安,坚定的声音也夹杂了微颤:“抱歉。”
安慎行对韦一盈说抱歉,苏晓晨把抱歉还给了他。
安慎行如释重负,丝毫没有被轻视的埋怨:“韦夫人不必感到抱歉,韦娘子值得更好的良人,我已经跟她当面说清楚了,我与她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扯。”
苏晓晨突然觉得自己在安慎行面前,如此的无措,这样一个有才华的人,因为幼年遇人不淑,活生生改变了命运,进退有度,举止有礼,与他在这谈论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仿佛是对他为民直谏天颜的亵渎。
她知道他为官清正,对他的称呼也一直是安常侍,如此人品,如此颜值,对于长安城的小娘子来说,是一位良人,但是作为一个母亲,那个小娘子不能是自己的孩子,这就是当娘的私心。
“安常侍...”苏晓晨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能表达出她现在对他的心情,所有的情绪最终只喃喃一句:“抱歉。”
安慎行摇头轻笑:“没事。我理解。”
在如此坦荡的人面前,准备的那些话,都没有了说出口的理由。
一句他理解,让苏晓晨更觉得无地自容:“抱歉,我对盈儿只是像一个普通母亲的期许一样,希望她能有一个依靠,那个依靠不必大富大贵,只要身体健康,家庭和睦,能爱护保护守护她到老,仅此而已。”
安慎行点头,他现在也有了血亲,他明白韦夫人的良苦用心:“她一定会找到这样的良人,韦夫人放心。”
这样一个开朗明媚家世上等的小娘子,一定会找到一个心甘情愿守护她的人。
苏晓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主上会如此重用一个身有残疾的常侍,这样的人品,这样的胸怀,让她体会到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切身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