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是王朝西南方向最大的城池,但城中百姓仅有十五万人。
南藩夷人众多,而且自从永文二年楚王杨泰在长安谋反被囚于幽巷之后,又有楚王叛党作乱,此本就多山贫瘠之地,经多次战乱早已是民生凋敝。
“安彬,我们到前面先寻一酒家解解乏,你带几个人去探探这阳明城如今的情形。”
杨宸在马上回头对安彬说道,连日奔波,这长于宫中的少年藩王褪去了身上的几分贵气,印在从前白皙英气的脸庞上的甚至是几点马蹄踏起的黄泥。那日为了方便而穿的便衣也早早地只剩下褶皱和些许残破的迹象。
别说这是未来南境的王,就说这是南境一个稍微富贵人家的子弟都不见得有人会信。
“末将领命!”安彬双手握在胸前大声应道。接连几日的奔波,他对这无一句怨言,无一句啰唆,肯吃苦耐得住寂寞的少年藩王心中已然生起了几分钦佩。
前行不远,杨宸勒马停在一户酒家之外,这南境几乎连年战乱,商旅已经极少往来,叛党,山匪,南夷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主,所以为接待商旅而生的酒家也早已零零散散不成气候。
“店家,来一盏茶,包子就多些分给他们。”杨宸走进这搭茅草做顶的酒家对掌柜的说。
“好嘞,客官!”只听一中年女子之声。
“掌柜的竟然是女子?”杨宸心中略有一惊,就问道“你家掌柜的呢?”
只见那已经生出几缕银丝,脸上因为来客看似亲善而平生几分笑意的女子拎一壶茶边走边说道:“奴家的相公投军去了,至今未归,就奴家和女儿在这里开着一间包子铺勉强过活”
“原来如此。”说完杨宸就接过那女子递过来的一碗茶水喝了起来,一口下肚,杨宸这时心里苦到无边,当朝皇子,何曾喝过如此苦涩的茶。
见随行侍从在酒家之外淋着雨,喝起了店家水缸中的泉水,杨宸一时之间有所出神。却未怀疑过,这处酒家设在此地的诡异。
“老板娘,这里离阳明城还有多少里路程?最近的村子离此又有多远?”杨宸放下了那碗苦涩的茶问了起来。
“客官听声是外来客吧?阳明城这几日的人大多跑出来了,说是诏蛮子已经打过来了,就是这几日会来,这附近不到一里地就有一个村子,常常会去那里卖些包子。”
这个名叫兰姨的中年女子作为酒家的掌舵人,来来往往多少探听到了几分消息。家里有人从军,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江湖山匪敢来这里撒野。
当年楚王治军甚严,却又爱军如子,曾说一人从军,则家中亲人皆是南军之亲,若有人犯,则如犯南军。楚王虽然被困于长安,但这南军军律一直坚持了下来。
好歹这门外就挂着“从军之属”,杨宸又见一年轻女子带了两碟包子走了过来,想来就是老板娘的女儿。容貌生得有些好看,唯独给杨宸端上包子时,让杨宸瞧出有武艺在身,是个练家子。
“把你们家包子全部拿出来分给外面的军士”杨宸说完从腰间取了块玉放在桌上“先用这个抵着,过两日会有人送钱过来。”
实在不是杨宸装阔,而是在与安彬一路南下途中,竟然快忘了宫门之外的天下,要是没这些俗物,可是寸步难行。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自古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