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杨宸都想不明白,那阻止他替大宁将南疆三夷荡平的阻碍不是三夷合力的箭雨,而是这林中的陷阱,那阻止他替定南卫两州百万生灵,替四关十余万边军谋个太平的阻碍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不是庙堂的波诡云谲,私相暗授,而是这不知可见天明的冬夜。
“是本王害了你”杨宸放弃了筹划,坐到了月依身侧,一来想着省些气力,二来是给那穿着轻甲已经开始冻得发抖的月依一些取暖的依偎。
后者却好似不领情,仍是直直的坐着,丝毫没有领情靠过来的意味。
月依苦笑了一句:“就这么死了,也没什么不好,拉个大宁的楚王垫背,不亏”
杨宸被这没有根源的话语给逗乐了:“没了我这楚王,本王还有一个未就藩的弟弟,正好封到定南卫,实话告诉你,他可没本王这么心善,他做了楚王,才是你们南诏百年的祸事”
杨宸都觉着有些冷,便将手伸了过去,强拧着把月依摁到了右侧,靠在怀里。
“殿下!”
“取暖而已,本王才没心思占你便宜,活下去,才比什么都强”
杨宸有些意外,这月依难道也是自己这般识时务的人?居然没怎么抗拒就被自己给拧在了右臂之下。果然,抱着之后,那因为寒冷而抖动的身子渐渐平缓了下去。
月依也不是憨傻的人,今夜若是没有人寻到他俩人,在这坑里必死无疑。
随即脑子里想了半晌,觉得该坦白些什么,便主动开口说道:“其实,我骗了殿下”
“你是想说,随本王北返绝不是因为购粮耽搁了,渝州你叔父未有停留等你也不是因为怕误了水路入京的时辰而是其他缘故,对否?”
月依点了点头:“其实,随殿下北返,我也不知道叔父是为何要作此安排”
“刺探军机,或者另外一件本王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杨宸说到此处,在暗里轻哼了一句。
“哦?殿下知道?”月依提了提兴致,她的部落里,最懂人心算计的,一个是叔父月赫,一个是兄长月腾,二人皆是仰慕中州风土之人。领军打仗还可,论其心计,月依全然就是张一尘不染的白布,所以也想听听杨宸的话。
从那日渝州城里赠衣之后,还有那大醉之后是杨宸亲自背她照料她的雨夜里,月依便对这个自己好似从未看清的男子提不起太多的恶感。相反,莫名的有了一种依赖,一种不可以说清的依赖。
而且这种感觉在李易所谓的看相之语,自己刻意疏远杨宸多日之后愈发强烈。
“你叔父,或许是想让你同本王交好,在朝堂上替你们南诏美言几句”
杨宸说来,月依点头称是:“军机一事,从渝州之后,我便觉着不对,可不明白叔父为何不直言,与殿下交好之意,叔父倒是提了半句”
“你叔父不知我大宁朝堂,本王在朝堂里,全无根基熟络之人,其实根本不能替你们南诏说些什么,何况,封王替外夷美言,定会让有心人妄加揣测,定个私通外藩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