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在暗示着杨宸一些事,不然也不会有下一句:
“宸儿,你要明白,越是位高权重,越不能按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否则不仅是朝夕之祸,更会有倾覆之危”
杨景一手托着软枕之上,一手抚着脸上的长须,对帝王气象,这天底下没有人能比当今的天子更有资格解释。
“儿臣明白,谢父皇教诲”
杨宸喝完了热汤,转手将瓷碗交与了见机走到自己身后接过的宦官,又起身回话。
“雪儿在你这里是青梅竹马的妹妹,可在百姓眼里宇文雪乃是你武安候宇文靖的遗女,你可明白?先帝同先镇国公早有再结一门亲事的打算,你又俩年纪相仿,她又是恬淡不争,通慧达礼的性子,就是你母后不来朕这里请旨,楚王妃也非她不可。至于其他的道理,朕不说与你,你心里也自然明白。不要再去惹出其他的祸端来。”
说到此处,杨景又是微微一停,瞧着杨宸脸上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甚至连一分疑惑都没瞧见,这才又说下去:
“朕还有一事要交给你”
“请父皇示下”
“楚王妃,不仅是朝廷封的,自然也不只是你楚王府的,更该是你楚王的,你三个皇兄做到的事,你要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你也要做到,月凉为了那南诏王的位置,为了他口中十二部的百万生民,可以舍弃的东西,你也得舍得。你瞒了朕什么也好,没有瞒朕什么也罢,朕只希望来日听到楚王府琴瑟和谐,相亲相敬。若有其他的闲言碎语传入朕的耳中,那就自己上个折子来请罪吧”
听到这里,杨宸哪里还坐得住,立马起身又跪了下去。其实杨景不仅知道杨宸这北返的事,还知道他在定南卫的事,就连那临川山庄小院的事,他也知道。因为杨宸的身边,有他留给杨宸的最后一张保命符。
瞧着杨宸又跪了下去,杨景只是缓缓起身,又轻步走到了跟前,亲手将杨宸拉了起来,在杨宸脸上那个女子的模样越来越明显之后,他已经有五年不曾如此近的瞧过自己儿子。
杨景亲自扶起杨宸已经让那些从齐王府就跟着杨景,如今侍候在殿内两侧的宦官用眼睛斜瞟见之后足够震惊,更难以置信的是当今天子竟然用手擦拭着杨宸的脸。
“朕若是亲你近你,那你便做不到如今的楚王,也总有那别有用心的人,会让你变成一个如今这晋王一般的混账。宸儿,生在帝王家,就不该有儿女情长。”这句话,杨景想了很多遍,等到说出口时,却只是问了一句:
“你可怪父皇?”
杨宸不知为何突然如此作问,今日的他心情起起伏伏,已经是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