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鹿氏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巴掌彻底打断了何意对自己的最后一分情分。他很早就对她说过:“你娘掉进了钱眼里,把你都视为这敛财之用,是为贪,早晚会害了你们家,大冬日里,要你去挑水洗衣,你爹每日忙成如此,她尽是袖手旁观,想做着享福,是为懒;你哥的事,也是你娘从小教养无度之过.....”
那时的她还会为自己娘亲辩上一句,可如今的她,的确信了,这何家的的灾星,不是她,而是这个她喊了十八年娘亲却从未将自己视为女儿的人。
她心底发狠了,寻到机会,就南下,哪怕死在路上,都比如今来做她的傀儡布偶任人欺辱来得强。
“能儿,那今夜我和意儿,住在哪里?”
听着鹿氏在何能面前这一句意儿,她只觉得一阵恶心。
“叔母,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在里面厢房,我让人领着你和意妹过去,刚刚送走楚王殿下,这驿站里差了许多东西,我得去趟山下镇里”
“也好,刚刚我同你说的事,你再想想,我和意儿如今都没了依靠,你俩从小一同长大,本无血亲,如今亲上加亲,是好事啊”
何能不语,只是扶着鹿氏从矗立在那儿的何意身旁走了过去,如今的何意还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其实刚刚从这里离开,不过一刻。
那些他动不动负伤了就来自己家里诊治疗伤的日子里,算是她灰暗日子里为数不多的难得的彩色。她隔着帘子偷偷数过他身上的刀伤,整整十三处,箭伤六处....
明明自己上的药不对,把那口子辣得很疼,他都还是会咧嘴笑道:“你会疼人,我也不怕疼,咱们俩说不定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可怜他,刀口过活,日日生死难料;他心疼她,错生人家,任人凌辱。
因为她,他想过,原来自己没有娘亲,没有所谓的家,反倒过得轻松自在。也因为她,本是浮萍无依之人的他,想给她一个小院,给她一次大宁女儿出嫁时都能穿的凤冠霞帔。
既然如此,怎么就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既然如此,为何命运捉弄,让他们就这样擦肩而过。
“安彬”
才行不远,杨宸忽然从马车里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