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推门而入的杨宸,此刻已经看到了宇文雪已经睡熟,今夜在渝州码头走了太久的路,许是乏了。
吹灭蜡烛,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躺下,那南下路上最忧心的事就近在眼前了。
楼下的安彬将原本留个自己的屋子让给了何意,知道她许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方才有了:
“你睡吧,有我就在门外守着,没事的”
……
第二日的渝州城里,春风爽朗,日光熙和下皆是暖意。毕竟过了渝州,很快就能回到阳明城,连着一月多的赶路让众人的心思早已经疲乏,再好的春景都好似比不上阳明城家里那四面墙壁来得暖人心意。
此时的阳明城里,武将之首已经换成了原来丽关的守将林海,随着萧纲卸甲,颇对此有些怨气的萧玄也一道卸甲跟着自己父亲搬到了阳明城外早前买的一处宅子里别居。日日勤练武艺,跟着自己的父亲学习兵法,磨砺心性。
萧纲料到了早有今日,随着杨泰的孤身赴京,在原来杨泰手里的几家将领悉数被勒令卸甲而独留他一人之后,一个人忍辱守在南疆的阳明城已经整整五年,早已经累了。若不是那人之托,稳住大军,匹马不可过长河。
他萧纲绝不是贪恋权势,一人事二主的人。这一点,杨景虽身在长安,看得也是明明白白。当初对那些朝廷里真正事二主的人来说,巴不得早些赐死杨泰,可只要萧玄还在阳明城,又心里犯着嘀咕,这南疆的十万大军再来一次北返皇都,该谁去挡?
所以有些事,并非明面上那样直白,萧纲并不是杨宸初以为照拂那些离了军伍旧卒占山为匪之人,相反,正是因为有萧玄在阳明城,纳兰瑜才五年来未得进阳明城一步,乱党山匪声势浩大却不堪一击的本质,两边都心有默契,有了乱党,萧玄才能在阳明城,有萧玄在阳明城,朝廷忌惮,楚王才能平安,只是从未互相提及罢了。
对救杨泰一事,萧纲和纳兰瑜道不同罢了,否则也算是一个知己。
所以当朝廷只能留着杨泰,禁足王府,然后再慢慢的把这楚王旧军一营一营的裁撤,将南疆的楚王旧军裁得只剩一只空壳子,只要三夷没有犯边,军饷欠了几月就是几月,弓弩箭矢,铠甲衣袍,新旧老卒交换拖着便是的时候。
于公于私萧纲都必须让朝廷看到,若再是如此,那打下阳明城的不是楚王乱党,而是南边三夷。这才有了其后的杨宸就藩,驱乱平祸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