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梳洗结束的宇文雪忽然走了出来,让聚精会神想事的杨宸预料不及,匆匆将那布绢收到了桌下,留着满桌的酒渍,还有那碗不曾喝完的酒。
“殿下怎么又在饮酒?”
“没,没,没有”
说话间宇文雪已经走到了案前,指着这桌上的酒问道:“人证物证俱在,殿下还想狡辩什么?”
“本王饮酒会让这酒洒满这一桌?”
“那可难说”
宇文雪顺势就坐到了身穿便衣的杨宸身边,落到怀里,大宁朝东宫有了皇孙,楚王府里又该等到哪一年哪一日?
手指点到杨宸的嘴边:“殿下嘴边都还有酒,还敢狡辩?”
“怎么,莫非这定南卫还有人想管教本王不成?”一语说完,宇文雪已经意识到自己羊入虎口,被杨宸直接抱起走到了走到灯火边。
“把他们拨灭吧,晃着本王的眼睛了”
“殿下抱得动臣妾?还有好多盏灯”
“可以试试”
如今的杨宸可不再是那在横岭里抱着青晓都会觉得两臂吃力的少年,一来是有了经验,二来逐渐粗壮的臂膀也足够让他如此从容淡定。而大宁的楚王殿下,也绝非那个限期三日离开长安城的落魄皇子。
第一次在军帐里过夜的宇文雪有些兴奋,蜷缩在杨宸怀里他很晚方才睡着,倒不是因为云雨,而是因为杨宸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尽管用了些心思,可发觉杨宸全然没有那番意思之后宇文雪也就乖乖地躺在心上人的怀里听着营帐外有时侍卫巡弋的脚步声,还有山野里不时传来的虫鸣鸟叫。
如今的她也断然不曾想过这个将自己抱在怀里的男子其实已经有了另外的一张面孔,疑心,狠辣,果决,为仇恨所苦。
直到夜里手臂酸软,杨宸方才蹑手蹑脚地将宇文雪一侧,又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宇文雪的身上。晚秋的深夜让杨宸也哆嗦了两下,挑起灯来,背着宇文雪手书了四封。
一往长安东宫,请杨智将赵祁打发来定南卫自己的幕府当中。
二往茅府唐自,要其尽速筹集三千军马的粮草送往丽关。
三往顺南堡韩芳,言竿九无疑,可以再用,阳明城里吴藩的探子就先故作不知,再看其图谋。
四往锦衣卫指挥使罗义,廓部的军镇布防限期一月探明,东羌城里木波的所有动向,还有蒙面谋士悉数报于自己。
过去的两个月里,明处的杨宸闭府不出,总是冷面示人,闷闷不乐,恍如丧子之痛。任凭徐先生如何去做,清理巡守衙门,任凭萧纲如何练兵,要粮有粮,要银有银。
可阴暗里的他,习惯了在暗室里看着烛火和牌位,也习惯了像他的两位皇兄一样,谋定而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