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宇文雪只让罗义带了这几句话来,也许是有些失望,又或许是为刚刚兴奋过了头时所期待的东西没能如愿,杨宸盯着不远处的烛台,看着火苗突然飘忽了一些有些出神,火苗长在了杨宸的眼睛里,长成了稍许思念的微弱光亮。
他顿了顿,语气轻柔的问道:“王妃,还好吧”
“回王爷,娘娘万福金安”杨宸脸上的镇定让罗义有些意外,毕竟他以为杨宸会因为自己带来的话欣喜若狂,最不济也该有些欢愉。可是他如何能知道如今杨宸进退两难的处境。
“那就好,若是本王没猜错,纳兰帆应该被王妃接入府中,请王府的郎中为她诊治调理了吧?”
“砰”罗义在地上叩首的声音让去疾和阿图都有些突然:“王爷!那日铜鼓崖上王爷已经命末将挑断了帆儿的双腿,如今帆儿经脉尽断,内力枯竭,不过是一个残废之人,便是在王府里,也断然不会伤到娘娘。”
“这是自然,若是伤到了王妃,那李平安和韩芳都该自己把头取下送到本王案上”杨宸似乎很笃定有韩芳和李平安在,定然是难以让宇文雪有丝毫危险,就连一点风吹草动都不会惊着在春熙院中养胎的宇文雪和腹中胎儿。
可他又如何能料想到自己的王妃不仅是把纳兰帆这个数月前还想行刺自己的刺客带进了王府,还一并允许她走进了春熙院里离自己不过三四步远,无论李平安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
“末将还有一事相禀”
“说”
杨宸把腰间镶有紫蓝色宝石短剑取了下来,扔给了刚刚被罗义叩首之态震惊得站在身旁大气难喘的阿图:“你师父本王已经赏过了,这个赏给你”接过宝剑的阿图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他眼中满脸笑意,英武中带着温柔的哥哥,何时变成了让自己师父如此惶恐害怕的楚王,阿图自己都不知道。
“娘娘不知为何,亲自到城外末将买下的小院中屏退了末将,和帆儿一番密谈后才让末将带来的消息。末将与帆儿自小一同长大,知道帆儿的性子,定然是娘娘说了什么让帆儿再无半分怀恨之心,而且娘娘说义父非敌非友,可义父又两次让帆儿行刺殿下,都险些得手。末将这一路也想不明白,只是把末将知道的说给王爷,请王爷定夺”
望着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的罗义,杨宸的脸上在迅速闪过一丝迟疑后向去疾喊道:“怎么?做了统领都不懂规矩了?还让罗义跪着?”去疾匆匆过去想要扶起罗义却被他拒绝,直到杨宸说道:“本王赏你的东西,就不会再拿回来,只要纳兰帆没有伤到王妃,本王保她不死,赶紧起来吧,过些时日随本王一道回京,长安城里,本王更需要你的才智和谋略”
“谢王爷!”
等罗义站定之后,杨宸方才不紧不慢的反问道:“罗义,若是本王现在让你去平海卫,行刺本王的皇兄,你能有几分把握?”
“啊?”
罗义惊讶一声后迅速思量了片刻后回命道:“平海卫的吴王府定然是守备森严,江南剑客多,哪怕是四五个二等剑客都够难缠的,若是在府外行刺倒有可能得手,不过胜算也小,毕竟吴王殿下乃四藩塞王之一,麾下水师数万,难保军中和身边有些高手,最多三分把握”
“那便是不领军,让你去行刺本王的堂兄淮南王,又有几分把握?”
“淮南王末将不甚了解,但若是殿下的皇叔韩王便衣出行,末将该有五分,不过若是摆着亲王仪驾,也只有三四分。”
“纳兰帆的身手还不如你,纳兰瑜凭什么觉着一个纳兰帆就能得手?”杨宸起身走到了罗义身边,双手负于身后说道:“纳兰瑜的心思难测,王妃定然也是猜到了什么才会放心的把纳兰帆接到王府里,怀柔也好,安抚也罢,王妃的心思不过是希望纳兰帆能说出些什么,好为本王排忧解难,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王妃良善,断然不会为难一个武功尽毁,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女子”
被杨宸拆穿心思的罗义有些无地自容,不禁怀疑自己行走多年,从不轻易被人看穿心思,杨宸又是如何把自己忧心之事看得一清二楚。他也许不明白,可杨宸明白,自古唯有这情字,最易叫人露出破绽。
怀疑起杨宸和宇文雪是否还存着杀心的罗义羞愧难当的埋头下去,攥紧了双拳后说道:“王爷,既然王爷看穿了末将的心思,那可否请王爷再听末将一言?”
“你说”
“义父的心思难测不假,可王爷之言和娘娘的猜测不谋而合,若是有朝一日义父落到了王爷手中,可否请王爷饶他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