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姜楷站出了臣列,没敢抬头。
“前些时日不是说连城各处多有坍塌,京师各营多有缺漏,如何处置?”
“启禀陛下,内阁驳了臣请修缮连城的折子,故连城坍倒之处,暂未得以修缮,京师各营缺漏,臣已在关中子弟中招募兵马,以充京畿各营,可兵部饷银不足,一时难以为招募兵马,充实京营”
杨智又不满的转头问道:“镇国公?兵部说的可是实情?”
“臣在”与王太岳并肩而立的宇文杰也踏出臣列,站到了御前。
“为何户部不给银两修缮连城啊?”
“启禀陛下,两王谋逆,河东河北京畿各处州府俱已折损于兵戈之中,仅河北晋阳一地,所需修缮城池,安抚百姓,重建浊水河道银两便为一百七十万两,东都残破,东都留守御史上表奏请重建东都各处城墙及城外河道,此乃一百三十四万两,此二者皆为陛下朱批应允。三月,蜀王殿下在益州开府建藩,陛下诏户部赏银九十万两,以成蜀王大婚,封藩之要。今岁不过半载,户部预算已超支三百二十七万两,九边连城,战火冲杀损毁处十一,因天灾损毁处二十二,臣与户部粗略算算,仅修缮连城一项,便需三百万两。如今盛夏时节,东琉浪人自海上侵袭我大宁海疆,福闽道,胶东道两道皆需兵马以备海寇之乱,故而户部又加支军费两百万两”
“够了”杨智一听头便大了两分,他知道,再往后说,便该说道自己登基的各项典礼所损耗银两,还有赏赐给各处藩府礼物太多,短短半年,大宁的户部超支银两就已经是全年预算的三分之一,这么挥霍下去,不出三年,府库注定又会枯竭。
“前些时日工部不是在给朕上奏,说在桥陵以东的福山给朕开建福地陵寝了么?先把这事给朕停了,朕今年才二十四岁,早早的准备福地做什么?”
“不可”方孺忤逆起了杨智:“陛下乃天子,天子登基继位,开建福地乃是历朝历代的旧例,也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陛下今日为此事停修福地,那后世子孙皆效仿陛下该如何?”
“朕还年轻啊,莫非朕活到七十岁,这陵寝就要修四十六年不成?”
方孺斩钉截铁地应道:“修陵之事,唯千秋万岁方止,陛下既知请亲藩入京是为不测,如何能不知此修陵已是预备不测?陛下既知皇嗣年幼,亲藩在京是祖制,莫非这修陵便不是祖制了么?”
“你!”杨智被说得哑口无言,满朝文武骇然,也不知如何接话,如此情形,看出了杨智心思的王太岳也便替杨智打起了圆场。
“陛下,臣斗胆请奏”王太岳踏出臣列时,宇文杰便向右挪了两步,苍颜白发,王太岳眼中的年轻君王早已不是那位问自己治国之要的学生,熟悉的那个位置上坐的不再是曾经故交的时候他便已经明白属于自己在奉天殿里挥斥方遒的时间戛然而止了。他今日所求,不再是锋芒毕露,只是求一个四平八稳,将先帝与自己毕生心血的新法推行万世。
“王阁老请说”杨智这一番开口,众人才能体会出新君对旧臣的这份别样的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