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宇文雪向身后缩了些许,将被褥抱得紧了一些,她有些害怕,站在眼前的明明是自己的夫君,但宇文雪只觉陌生和瘆人。
“是皇爷爷他赐死了母后,是皇祖母害死了赵家满门,是他们,是他们让本王生下来就没了母亲,是他们骗了本王,本王还真以为是因为自己用功读书勤练骑射让他们疼爱本王,是他们骗了本王!”
杨宸嘴里不知在碎碎叨叨的自言自语着什么,宇文雪撩开了自己的长发,看着手持长雷剑自言自语的杨宸,她心里更害怕了起来。
“王爷你说什么”
“啊!王爷!”
刹那间,出鞘的长雷剑在月色之下闪出了一道寒光从宇文雪的眼前掠过,杨宸上前一步,瞪着宇文雪说道:“是你爹和皇叔带着兵马在陈桥逼死了外公,赵家部将尽数自戕,是他宇文杰带着锦衣卫将赵家满门抄斩,男女老幼一百余口一个不留,是你!你是皇后的命,为什么要嫁给本王?让皇兄和母后以为我要夺了他们的江山!”
“王爷你胡说什么!”
宇文雪快被杨宸吓哭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夫君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而这一刻,她的生死就在疯掉的杨宸一念之间。
“王爷你不认得臣妾了?是臣妾!”杨宸默不作声,看着宇文雪缓缓松开抱紧的被褥,蹑手蹑脚的从榻上移到自己跟前。宇文雪贴身的乳白色衣物透着那股杨宸在军中日思夜想的气味,但这一刻,他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明明什么也没做,但杨宸的汗水已经将衣物打湿,重重的喘着粗气,似乎被什么所挟持,而让他握着长雷剑,却没有砍向宇文雪,就用尽了他的气力。宇文雪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借到的胆子,从榻上直接跳到杨宸怀里,将杨宸紧紧抱住,把头靠在了杨宸的胸前,带着哭声说道:“七哥,七哥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是七哥的观音婢”
宇文雪的眼泪和杨宸一身浸透衣物的汗水混在了一处,杨宸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起来,他只要闭眼就会看到噩梦一般的场景今夜在宇文雪身边时却并未出现,杨宸也不知自己是何时醒了过来,看向枕在自己手臂上背着自己的宇文雪心里会生出一股狠厉的怨气。
“啊”
长雷剑掉在了地上,杨宸将宇文雪扑倒在了榻上,却没有宇文雪预料之中那番惊心动魄的举动,杨宸只是将她压在身下,头埋在了宇文雪的长发之中,喘息声渐渐变缓,不一会儿,竟然微微有了鼾声。
因为害怕杨宸突然惊醒,所以宇文雪不敢推开杨宸,只是任由杨宸这般,还为杨宸擦起了满头大汗,过了许久,毫无睡意的宇文雪将睡熟的杨宸推回了榻上,又将杨宸湿透的衣物尽数脱下,扔到了一旁,缓缓枕到杨宸的身上。
约莫是寅时三刻,宇文雪将小婵唤醒,睡眼惺忪哈欠之声此起彼伏的小婵伺候宇文雪梳洗更衣,翻出了那身特意带到军中的浅红色女子罩甲。女子发式也换成了男子束冠的模样,望着镜中的自己,宇文雪有些期待明日杨宸看到自己的神情,从前的她很厌恶女为悦己者容的说法,如今自己却也活成了这番样子。
可是刚刚那番耸人听闻的情形已经在宇文雪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她的心里渐渐生根发芽,她隐约察觉,自己夫君突如其来的这番重病,来得太过巧妙,长安问罪的圣旨,廓部一步难进的战局,军中卧床不起的楚王殿下,天意若是要借此亡他楚藩,她宇文雪自己也一定不会答应。
也就是在今夜,百余里之外的更南山腹背之后的山脚下,一支楚藩的骑军出人意料的摸到岘都城下,岘都城外人烟稀少的芦苇荡里,从上流飘荡而下的廓人祈福红灯还有许多未曾燃尽,廓人和大宁的百姓一样,给了七月许多别样的意味。大宁的女儿们是初七乞巧,在廓部,日子从初七变成了廿七。
萧玄穿过野人林率军从阿蛮部向岘都城进发时,挟着在更南山逼退杨宸之威的田齐并未放在心上,七座城池,整整二百里路,孤立无援的破光营要走多久?只要等杨宸自瓮城退兵,孤军在自己腹背之处的萧玄除了死与降,别无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