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义搀扶着纳兰帆登上了马车,从掌柜的口中,二人知道了自己即将“成亲”的消息,一番辩驳,反倒成了掌柜口中“二位莫不是怕小的不请自来,讨杯喜酒?”的笑言。毕竟掌柜的眼中,堂堂王妃怎会拿这些小事来骗他一介布衣。
坐在马车之中,两人也没有说话,许久未曾出府的纳兰帆在马车驶向王府时,也探头看了一眼这处曾经熟悉的阳明城,阳明城里的富贵人家比从前的确多了许多,连街上也宽敞整齐了许多,可她依旧能看见不远处的老人顶着一头白发,满脸皱纹,驼着背缓缓行走着,嘴里还叫卖着今日未曾卖完的山中野货。她也依旧可以看见有些身形佝偻的妇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因为误了客人的一碗肉汤,被自己的丈夫打骂着。
罗义看到了纳兰帆眼里对阳明城如今这番陌生景象的好奇,笑着说道:“比王爷就藩时,可气派多了”
“可还是穷苦的百姓”
“翻遍史册,便是那太平盛世的年景,又何曾少过穷苦的百姓?王爷能让阳明城的百姓有今日这番场景,能让边关城墙下的百姓不必担心夜里被南蛮子取了掳走,劫掠家财已是不易了”
“说得好像你读过几本史册似的?”纳兰帆有些幽怨的将帘子放下,缓缓看向罗义:“皇帝要楚王回长安,你知道长安城里是什么样子,当初王爷在横岭关撇下兵马入京是什么下场世人皆知。你当真要随他一起去长安?”
“想好了啊”罗义故作轻松地说道,还宽慰道:“陛下和楚王殿下,与先帝和王爷不同,陛下已经坐稳了皇位,防着楚王殿下做什么?”
纳兰帆笑了:“若是楚王殿下要争呢?杨家的人,能有一个人不想做皇帝?你不怕把命丢在长安么?”
“我这命是义父捡来的,义父让我跟着楚王,一步不能离,我便听着;楚王殿下对我有恩,不计前嫌不说,还让我有了今日这番境遇,你的命是我求王爷留着的,我欠王爷一条命,如果皇帝真要为难楚王,大不了用命还了这份恩就是,反正我罗义不能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
罗义这话说得有些重,误会了纳兰帆的本意,而纳兰帆也终究是没能将藏了许久的话问出口,她很想问罗义愿不愿意就这样带着他远离纷扰就此一走了之出没在江湖之中。等重新找到自己的义父时,让他做主,成全两人。
但这一刻,这话,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又是沉默片刻,马车却突然停住不前,马车外更是声浪渐起,罗义急忙探头,却只见得人头攒动,还隐隐听到一声怒斥:“说!是谁教你这么唱的!”
而哭声与人群激愤的声音撞在了一处,大宁朝堂堂的锦衣卫,竟然盘查起了几个小孩子,还将一个小孩子打晕在了地上,定南卫百姓可不皆是饱读诗书的人,见人群积怨,众人也将这几个在街上落单的锦衣卫团团围住。
手无寸铁却仗义出手的百姓,横行无忌但看着势单力薄的几个锦衣卫,还有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儿。
罗义顿感不妙,一旦锦衣卫今日激起民变,几条人命交代在了阳明城,可不是好事,纳兰帆在马车里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先罗义一步走出了马车,站在马车上见到锦衣卫对百姓拔剑相向,还揪着一个孩子的耳朵凶神恶煞的恐吓:“狗崽子!再不说是谁教你们唱的,老子用绣春刀给你耳朵割下来?说!”
被吓破了胆的孩子哭着说道:“是一个老道士,一个老道士”锦衣卫却不依不饶:“你当爷好糊弄呢!再不老实,宰了你!老道士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