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请罪了,你敢回来,自然是给本王想好退路了,坐吧”
杨宸从榻上离开,和赵祁相对坐下,看赵祁这一番饥寒交迫的窘态,又让人给赵祁取来饭菜和炭火。
“瞧你这点出息,京城距此才多远,至于落魄成这个样子么?”
“王爷莫要取笑,臣之所以来,其一,是姜韬无谋略,让臣听出了姜楷让他先拖着我,避之不见的事,其二,是韩管事从陈和宫里的线人打听到,陛下已经有意派人来诏王爷回京,说是王敬和公主殿下的婚事,实则是让王爷回京,商议此番北境边事。王爷若是当真回了长安,此边患未定,一去一回,恐边患益重,而王爷难安也”
赵祁一面哆哆嗦嗦地享受着久违的暖意,一面忧心忡忡地向杨宸提醒道:“此番定边乃王爷入京之后的第一场恶仗,应大胜之,再归于京师”
“不对啊”杨宸面露惑色:“陛下让我领军定边,在上林苑里交代的也是让我取胜归京,怎么如今又找皇妹大婚的由头让我回去”
赵祁不知杨智的打算,也算不明,不知杨宸的胜败,在天子的大局之中无关紧要,紧要之处只是让杨宸将旧部带到连城,就此扎根住下。
“王爷有所不知,这长安城里,如今流言四起,说王爷在南疆之时,与南诏郡主有亲,又暗中置别室和木姑娘不清不楚,意在勾连外邦,谋不臣之事”
“哼!”杨宸一拳砸在了案上,怒气攻心:“这群畜生!本王在北面厮杀,他们在长安嚼本王的舌头,锦衣卫的景清和方羹,这事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回京之日,非去砸了他的北镇抚司不可”
“娘娘已经将木姑娘送进了宫里,木姑娘的事稍止,可关乎王爷和太平郡主的事,神乎其神,又有流言说侧妃娘娘乃是前朝奉室遗孤”
“等等!”杨宸不可置信的问道:“说青晓是奉室遗孤?”
“对,传言中侧妃娘娘乃是前朝奉室遗孤之女,还将镇国府一并牵涉其中,陛下龙颜震怒,命锦衣卫在京中彻查传言之事之人,说妖言惑众,其意乱国,其心可诛,如今长安风声鹤唳,陛下此时让王爷回京,想必意在此处。”
“这些话为什么韩芳不遣人告诉本王?王妃呢?”
“臣在王府时,韩管事说是娘娘之意,不可乱王爷军心”
“这不是糊涂么?”杨宸着急了起来,这天下知道青晓身世之人,无外乎阳陵的宗爱
去岁死在乱军的晋王杨吉,可如今流言四起,便是知晓之人不止这些,宗爱再是疯魔,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身陷囹圄,还把自己搭进去。
那便是长安城里有杨吉身边的余孽,看着行色匆匆赶来的赵祁,杨宸明白了,冷笑道:“你师父,当真是阴魂不散,你赶来这儿,不让我回京,是打算让我再留他一命,对吧”
“虽然臣也觉得京中谣言毒辣之心,一浪胜过一浪,可这和臣的师父有什么关系?”
“青晓就是前朝皇族,她爹乃是前奉晋王府遗孤,本王的皇叔不知其底细,为其净身,送入了长乐宫,潜匿在皇祖父身边,以期京中齐楚夺嫡生乱,趁此机会入京谋夺大位。前年在临川山庄行刺青晓的,就是晋王府之人,去年在潼关,我本想亲自宰了晋王府的余孽,可京中内乱,先帝诏我入关。你师父在晋王府帐下拨弄风云,或许青晓的身世,就是那时被他知晓的吧。如此狠辣手笔,也只有你这个搅乱天下的师父才干得出来”
杨宸向赵祁坦白了青晓的身世,但杨吉只知宗爱是自己送进皇宫的人却并不知其为前奉余孽。
宗爱乃前奉余孽,青晓为其女的事,纳兰瑜也并不知道,纳兰瑜知晓宗爱和青晓之事,是因为晋王不假。但让外人知晓宗爱这支乃奉室余孽的源头,还是出在了杨复远的辽王府。
在长安城外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没有能够谋夺大位之人,已经在悄然间,聚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