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面那些凶残的金兵,则满脸狰狞,眼中闪烁着凶恶的光芒。他们手中紧握着锋利的兵器,毫不留情地挥舞着皮鞭,驱赶着这群无辜的百姓。百姓之中,无论老少男女皆有,只是男人们全都被剃成了光头。此时的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无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此起彼伏。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究竟来自何方,只晓得他们是汉家百姓,或许是因为割掉了象征奴役的辫子,又或是在慌乱中迷失了方向,才不幸落入了金兵的魔掌。
那一群如恶狼般的金兵耀武扬威地走到牛录章京身旁,在得到牛录章京的授意后,更是变本加厉起来。他们一边使出浑身力气挥动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那些剃了光头的百姓身上,一边发出刺耳难听的哇哇怪叫声,仿佛是在炫耀他们的胜利。
看到眼前这般惨状,原本就与汉人百姓亲如一家、曾共同立下誓言要报仇雪恨的登莱镇士兵们,顿时怒火冲天。他们瞪大双眼,愤怒地破口大骂:“这帮畜生!”“真是些丧尽天良的狗东西!”然而,在一片激愤之中,唯有刘兴治表现得异常淡然。
多年来与金兵交战的经验让他深知对方的作战手段,在他看来,眼下这种情形不过是金兵惯用的小伎俩罢了。
至于那些老百姓的死活,刘兴治确实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与怜悯。
遥想当年的旅顺守将张盘,因其为人和善亲民,过于轻信投降而来的汉军以及当地的百姓,最终在南关之战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当时,新归附的汉军竟然临阵倒戈、突然反叛,致使张盘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最终惨死于乱军之中。
正因如此,这一路走来,对于新归附的汉军和沿途所遇的百姓,刘兴治都采取了严格的隔离措施,让他们远离自己的军队,保持相当远的距离。
当看到营寨中的反应时,那位牛录章京不禁得意忘形起来,他回过头去,扫视着身后严整的军阵,只见后方的金兵大部也都跟着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猖狂至极的大笑声。
就在此时,牛录章京猛地一挥手臂,下达了一道简短而急促的命令。听到指令后,那些金兵立刻如饿狼扑食一般齐齐动手,手中的长刀利斧无情地挥舞而下。
只消片刻工夫,原本还在哭天抢地、呼号求饶的汉人百姓便已被屠戮殆尽。
然而,在这场血腥的杀戮中,却出现了一段小小的插曲。
在这群不幸被掳获的汉人百姓当中,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表现得异常机敏勇敢。他眼疾手快地抓住身旁的人作为盾牌,成功地抵挡住了金兵发起的第一波凶狠劈砍。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那锋利的刀锋一闪而过,尽管小伙子已经尽力躲闪,但他的脸颊还是不幸地被稍稍刮到了一下。刹那间,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半张脸。
但此刻的他哪还顾得上擦拭血迹,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冤屈,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冤枉啊,大人!牛录大人,请您明察秋毫!我等皆是大汗的子民啊!如今南朝来犯,我等举家老小连夜奔波,不辞辛劳地向北迁徙,只为投奔大金寻求庇护。怎会无端遭受如此杀身之祸?大人这般做法,岂不是要让千千万万的辽东汉人心寒胆战吗?”
听到这话,那牛录章京却是冷笑一声,不屑地回道:“胡说八道!你们既然割去了辫子,那就不再是我大金之人,而是南朝的奸细、叛徒!”
那青年小伙子闻言顿时心急如焚,连忙辩驳道:“大人,我们确实是有辫子的呀,只不过方才在慌乱之中被那些……”
可谁知他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得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紧接着便是“咔嚓”一声脆响。原来,一名金兵早已举起手中的巨斧,朝着他狠狠地劈了下来。可怜这小伙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当场命丧黄泉。
见此情形,那牛录章京只是微微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开口吩咐道:“日后若是再遇到像这般头脑灵活,还有点勇力的尼堪,直接将其收服,充作咱们的包衣奴才即可。就这样轻易地把他们杀掉,实在是太过可惜啦。”
“喳!”身边众多军士齐声应道。而此时,那名青年百姓临死之前的声声喊冤,依然回荡在对面营寨内明军的耳畔,久久未曾消散。
一时间,对面的明军阵营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之中,仿佛时间都凝固了。那牛录章京见状,心中暗自窃喜,还以为自己刚刚那杀鸡儆猴的招数已然生效,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于是,他再次派遣之前传话的那名白甲兵走出阵前去喊话。
只见那白甲兵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地上前几步,扯着嗓子高声叫嚷道:“看见了吗?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尼堪!胆敢不投降我大金,这些割掉了辫子的汉人老百姓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哼!当然,如果你们识趣点,乖乖重新留起辫子,我大金自然可以网开一面,过往之事一概不究。否则,休怪我等刀下无情!”
然而,营寨中的人们听到这番话后,却是纷纷露出鄙夷和愤怒的神情,只觉一阵齿冷。
其中,刘兴治更是冷笑连连,心中暗暗思忖道: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行伍了,他本人也曾经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金兵,怎么可能会因为金兵残杀无辜百姓而心生怜悯、存有妇人之仁呢?
只不过,刚才亲眼目睹了这残忍的一幕,心中的怒火确实需要发泄一下,但要用建奴的鲜血来浇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