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里翻出个空背包,我只别了两支手枪,马甲袋里又塞了两个弹匣,没有除去腿上一直绑的两把军刺,拎着一杆长枪当防蛇棍,就带着小五黑往湖边苇荡、荷丛,更有动物园原本为水禽搭建的泊头、草窝摸去。
不远处,人工搭建的泊头上。两只体型基本正常的大鹈鹕,一蹲一立的正在聊着什么,站着的鹈鹕猛然转过头,顺着它的目光看去,两只没有鹈鹕一半大的乌黑鸦鹊,正探头探脑地,向着鹈鹕身后的由稻草、树叶和树枝等垒起的草窝摸去,草窝中赫然睡着三、四颗比鹅蛋略大的鹈鹕蛋。“吱啦喳啦”,站立着的大鹈鹕,急急发出与它体型并不相称的叫声,蹲坐的鹈鹕立刻转身向草窝扑去。
回防是迅速的。在鹈鹕长而硬的大嘴攻击下,一只鸦鹊丢下已经叼在嘴里的鹈鹕蛋,一阵慌乱地扑棱着翅膀,终于在长喙第三下落到它身上前,腾空飞起,狠命地拍打了两下翅膀,鸦鹊眼看要逃出生天,展翅高飞了。刚才站立的鹈鹕此时已经扑着双翅跳跃半空,巨嘴大张,正正迎着鸦鹊的逃路方向——鸦鹊眼前黑了。
口袋里几下翻颠,鸦鹊被巨喙咬住,已经断了颈骨的鸦鹊,又被递到了已经回到窝里趴下的鹈鹕面前。鹈鹕窝前满溢着夫妻恩爱,共守家园的粉色泡泡。可是——同样得手了的另一只鸦鹊,收紧翅膀压低身躯,叼着鹈鹕蛋一路狂奔,正溜着边儿向着苇丛里钻。
“嘿嘿,小混蛋!鹈鹕爸爸没发现你,你以为这颗蛋你就能吃到口了吗?”
玩心突起,我以枪代棍舞了几个棍花,一溜小碎步追了过去。盯着前面摇摇的尾羽,保持着几步的距离,我心里甚至希望能跟到鸦鹊家里去看看。
谁?谁来了?一股不强的气息,从右前方窜来。
一道黑影箭一样冲过来,一巴掌扇翻了盗蛋的鸦鹊,一只小黑爪子捞起鸦鹊口中掉落的鹈鹕蛋,抱进怀里,转身就跑。
“阿、噢!有打劫的!等等!小家伙!”
一只白发小黑猴子,抢了鸦鹊的贼脏,正以不弱于舒雨的速度逃离,看它的方向,不是与猩猩馆同方向的叶猴馆,而是犀牛馆与鹰笼方向,那里几乎已经到了院墙的边上。
那里么——
一片已经长得超过五十米高的树,小叶猴蹲在靠外围第二棵的横枝上,一双小黑爪紧紧抱着鹈鹕蛋,小黑手臂上的黄白色毛发还没有脱净。专注的小黑脸上,滴溜圆的大黑眼睛,鼓起的两腮,紧闭的双唇,紧张的盯着树下的我。
这几个月它长大了一些,但还是清晰可辨的幼崽特征。想着叶猴一岁断奶,四年左右的成熟期,这倒不是不可理解了。我捏了捏自己后脖颈的肌肉,仰头看看离我足有十五米远的它:
“小孩,我不抢你的。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几个月前带着全家劫我的那个小叶猴。”
小叶猴更紧地抱了抱鹈鹕蛋,蹭着向树枝更远的梢头挪去。随着枝桠的摇摆颤动,一双亮眼睛四下踅摸,寻找着逃跑的路线。
“唔噢!”小五黑刚刚跟了过来,也抬起头,向树上的小叶猴打着招呼。小叶猴看到小五黑,露出喜色走回粗枝想下来,看到我,又扭扭地靠着树干不动了。
扭头看着小五黑,我彻底明白这小子因为什么被咬了。
很明显,这小子是为救了小叶猴才伤到了。现在我能确定,小五黑和那狮子,没有帮手的前提下,打个你来我往固然勉强,偷袭之后逃跑,绝对没问题。而且,这小混蛋跑了后,回去直接找我去了。
山狮也好,黑猩猩也好,遇到猴子,肯定是一个要吃,一个要——虐。不知为什么,虽然不是绝对的,但两者只要碰上,就会有很多关于黑猩猩和猴子、山魈、狒狒等的不解虐缘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