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那头,门口,又或者门外,讥讽的笑声传来:
“你当然不会相信,狐重楼。”
随后,那团把光线与黑暗杂乱粘合在一起的物质就这样一步跨过空间,落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身边。
“你只是个鼠目寸光的臭虫,你和他们的差距,就像这酒杯和你的差距一样。”
一声清脆的砰之后,放在桌面的酒杯瞬间被拍扁在桌上,留下一道亮白的圆环,那是玻璃碎片的遗骸。
狐重楼手指在桌子上扫了扫,拂走了碎片,手掌轻拍,不咸不淡的声音也随之而出:
“是吗,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又怎么会帮助我这个渣滓不如的凡人呢。”
一阵渐渐响亮的笑声传来,孟钟扶着桌子不顾形象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被久违的喜悦冲淡。
“我说过了吧,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孩!胆大,心细,还带着股不服输的劲。”
那团扭曲之物气急败坏地回击道:“勇敢和莽撞是两回事!我看他可不像沉稳的,别最后死得比你还快!”
“但他就是我们眼下最好的选择了,权先生。”
孟钟的话还没结束,但声音渐渐被拉长,被拉远,一晃神,狐重楼的眼前只剩下昏暗的灯光。
那是手电筒的光束。
愣了一下神的狐重楼才反应过来,此时正有个人架着自己,一瘸一拐地朝着实验室的方向前进。
嗓子干哑,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扶着他的人立刻便察觉到他恢复了意识。
“你醒了?我是学校的医生,你昏倒之前念叨实验室,我就背你过来了。”
药棠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她本打算直接把狐重楼丢在路边自己过去的,只是每当她试图这么做的时候,心底都会泛起一股恶寒。
这就是和超自然圈子打交道的坏处,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第六感到底是胡思乱想的产物,还是真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虚空盯上了自己。
至少药棠可不想这么早就交代了。
哑着嗓子的狐重楼连着咳了几声,散架的痛感从每个关节缝里应声钻出,身上的伤口也跟着渗血,他倒吸了口冷气,挣扎着问道:
“羊千呢?那个皮手套……”
“知道,知道,羊千帮你拖住了,会没事的,好吗?会没事的,我们先去找……我们先去把你安顿了,好吗?”
狐重楼脑子迷迷糊糊的,他总觉得老师似乎还活着,而且就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