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不颤抖,没有人不迷茫,没有人不在那一瞬怀疑过生与死的存在与消亡。
人们呆呆地望着天空,不再追逐,又难以思考,有的人开始哀嚎,又或是开始咆哮,但那本能的战栗却消弭于空气,在人群的恍惚间在升温中挥发。
温度开始上升了,就像是血战前的热血沸腾,也像是每一场铁与血流淌的争斗中都必然会为之伴奏的烈火。
渐渐的,法阵融解在空气里,而地上,一朵接一朵无法熄灭的焰火终于盛开,如同赤色的花海,铺满了小镇。
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清醒过来的涂劳不再废话,坐上车便载着昏迷的狐重楼和有气无力的羊千直奔研究中心,等他过去时,从食死徒手里抢了车的折戬早已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火光和烟雾以不合理的速度蔓延,夜色被映得通红,烈焰之中似乎还能听到不竭的嘶吼与恸哭之声,不似人间。
撕裂美梦的死亡与不尽熊熊大火,宣告着【地狱】一缕意志的降临,再不走,所有人都得被彻底烧死在这里,连灰都留不下。
“涂劳!让羊千带路!”
虚弱的羊千指出了一条唯一安全的路,涂劳脚下油门一踩,直接全速冲了出去。
路上还有几个身上烧着火焰的人想来求救,却瞬间被车头撞飞了出去。
在灾难面前,人的美德只剩下求生。
另外一边的医务室里,祭墨正站在窗边凝视着外面的焰火。
躺在床上的阡池远缓缓爬了起来,“你不去保护天使?”
背对他的祭墨并没有立刻回复,反而颇为悠闲地问起了另一个阡池远不愿面对的问题,“食死徒明天就解散了吧。”
“……我们还有人,只要有人就……”
“没人会愿意再跟着你干了。阡池远,食死徒完蛋了。虽然倒下一批,还会有新的一批站出来,但是,你也看到了,迟早都是些完蛋玩意。”
阡池远捏了捏拳头,却感觉一阵使不上力气的疲软,他叹了口气,“所以,你要走?天使在这,你又能去哪?”
“是啊,我能去哪呢。”祭墨仍然没有回头,“天使在这,狂信徒就不会走;教首在这,长辈们就可以重新推举;你在这,有乡土情结的人也都会坚守阵地。”
“我不相信你是那个会跑的。”阡池远艰难地想要从床上站起来,腿和胳膊却都没有力气。
“只是长辈们要杀我这种事,倒是不至于让我放弃信仰。即便做决定里的人也有我的父母。但是……”
祭墨在思考,在那巨大的法阵出现在天空的瞬间,他突然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那庞大的、超乎人类的灵质波动,那沸腾的、燃烧的意志,像是迎面的陨石一样震慑了他。
“我对力量确实一无所知。”祭墨喃喃自语,“阡池远,我甚至一个仪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