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士兵挠了挠头:“我干爹现在在萧郡,他年纪大了,干不得重活,我让他待在萧郡,我打仗去养他,也要多谢法师推行的可以厚待家属的政策,否则,我和我干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希衡说:“你们为我出生入死,此乃我分内之事。”
帐内的人对于这名大眼士兵很看好,压根不会瞧不起他,都认为他有情有义有担当。
田名也抚须道:“你总说你干爹,你亲爹呢?”
大眼士兵难受道:“我亲爹早就死了。”
这下,众人便都不好往下问了,田名安慰了他一句,希衡则接着问:“你刚才说有孩子的妃子也不过是皇帝的奴仆,当时,你干爹是不是知道什么?他还朝你说过其他事情吗?”
大眼士兵挠头:“我干爹说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所以不告诉我。”
希衡点头,又问其余从黄城来的这些士兵,这些士兵也知道一些隐隐约约的东西。
将他们的证词连接在一起,希衡不难猜出,那位从黄城中走出的妃子,确实是死了,就连整个黄城都受到了牵连。
可是,为什么天武皇帝没有迁怒诸葛清呢??
天武皇帝老了又病重,按照他的性格,不是更会借此借口,打压自己的儿子吗?为什么只是下了一道斥责的圣旨。
种种谜团,缠绕在希衡心底。
希衡屏退这些士兵,甚至连陈五都被她摒退了,帐内只有她、田名以及竹唤青。
希衡忽然问:“你们觉得刚才开口那名小兵如何?”
竹唤青心里一阵不舒服,觉得希衡怎么这样关注一个小兵?她心中醋意大发,竹唤青道:“一个普通的、有些油嘴滑舌的小兵而已。”
田名倒是不赞同:“我倒是觉得他至纯至孝,是个不错的人才。”
竹唤青声音更冷:“最可怕的就在这点里,田先生你见过千帆,怎么会轻易为一个人动容,他初来乍到,就博了你的青眼,本来就是一件反常的事情。”
田名人到中年,最欣赏这样孝顺的孩子了。
田名刚要反驳,希衡抬手:“二位,不必吵了。”
希衡看向田名:“其实,此事我倒是和唤青持同样的看法。”
田名不解,希衡将自己的疑惑一说。
竹唤青是因为厌恶那位小兵得了希衡的注意,才讨厌他,希衡则不同。
希衡是觉得天武皇帝可能出了问题,就像吉妃,吉妃明明死了,却没有传出死亡的消息,稳住了诸葛清,那么,天武皇帝是不是也死了,或者说失去了掌权的能力?
因为按照天武皇帝的性格,他一定会惩治诸葛清,但是天武皇帝没有,这就是一个异常的信号。
希衡能猜到,实际掌权的人或许已经不是天武皇帝了。
不是天武皇帝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成了玉昭霁,因为他一直在和希衡通信,而且心情还很不错。
同时,玉昭霁其实一直认为白云法师是最值得注意的叛军,他和希衡之间,感情归感情,立场归立场,如果说现在掌权的人是玉昭霁,那么,他就会做出不宣扬吉妃之死,稳住诸葛清,掣肘希衡的事情来。
希衡只是有所猜测,但不知她已经将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田名和竹唤青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将这件事用比喻的手法来形容,那就是他们在下棋,但是,也许连对手都没看清楚。
和他们一起下棋的人,早就从天武皇帝变成了其余人?
田名沉吟:“法师的意思是,这个人的目的是掣肘我们,那名小兵,也许就是他故意派来,打入我们内部的人?”
竹唤青这时也道:“仔细想来,那个小兵说的话本就很值得深思,他的确说了一些真话,但是那些真话,我们找其余人问也能知道,我们再问他更深的消息时,他就说干爹没有告诉他,现在想想,那个干爹给他的一些信息,不也是为了取信于我们吗?”
田名仔细思索:“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但是,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也说得通。”
希衡说:“去仔细查查他就行了。”
这个大眼小兵如果真是细作,希衡就可以反利用这个细作了。
竹唤青自动请缨去查此事,田名倒是唉声叹气:“法师,是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田名现在深觉太险了,看来这个大眼小兵重情重义、至纯至孝的人设对应的就是他,如果他真的很喜欢他,一路提拔他,那可就危险了。
希衡仍然道:“田先生不必自责,先生乃是大才,这等小巧之计,一时疏忽也很正常。”
田名和竹唤青刚好互补。
希衡等在帐内,等着竹唤青回来,她也想看看,玉昭霁——诸葛玉到底要怎样对她?
之前玉昭霁来过几次信,说他们目的一致,让希衡和他一起合作,他不想和她成为敌人了,和她成为敌人的日子,实在是很苦。
现在看来,果然那时他就是在游说她,游说不成,他就想用其他的方法,让她和他合作。
这个人真是,既有热烈的情爱,又有冰冷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