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祠堂偏房,信使从胸口取出一个油腻的护书,将其中的信件双手递给焦琏,简明扼要地说道:

“大帅,清虏攻陷了平乐,武靖伯李明忠、总兵李承志投降,思恩侯陈邦博败走南宁。桂林危在旦夕,留守发来急信,请大帅立即回援桂林。”

上个月,永历帝还驻陛桂林。听闻梧州失陷,永历君臣如同惊弓之鸟,打算逃离广西,前往湖南避难。

瞿式耜苦苦劝谏,坚决不肯放弃桂林重地,遂自请留守桂林。

永历帝大为感动,特授瞿式耜“桂林留守”之职,加吏兵二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赐尚方宝剑便宜行事,一切兵马钱粮悉听调度。

桂林留守的权力大到了极致,理论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场很讲究称谓,世人常以“留守”敬称瞿式耜。

但永历小朝廷没有威望,各地武将飞扬跋扈,自行其是,地方犹如藩镇。瞿式耜要调武将入卫桂林,还得向武将说好话。

信使对焦琏也极为恭敬,不敢以“檄令”相称,只得用“请”字相求。

焦琏一边撕开信件,一边急切地问道:“平乐是什么时候失陷的?”

信使深吸了口气,答道:“上月庚子,即二月二十九号。”

“啊?”,焦琏与岑丹初皆是震惊失色。

此刻已是三月初八,距离二月二十九已过了整整十日。平乐距离桂林不过二百多里,而黄沙镇距桂林却有三百多里之遥。

若清虏马不停蹄地进攻桂林,桂林岂不已危在旦夕?

焦琏匆匆读完信件,自言自语道:“我已知浔州在二月二十九失陷,怎料平乐也在同一天沦陷?”

平乐位于漓江流域,溯漓江而上可至桂林,通湖南,顺流而下可至梧州,通广东。

浔州则位于黔江与郁江交汇处,顺流而下可至梧州,溯黔江而上可至柳州,通贵州;溯郁江而上可至南宁、太平,通云南。

因此,平乐与浔州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位于两个不同的战略方向。

岑丹初神情一动,不顾身份卑微,说道:“大帅,平乐、浔州这两路清虏都是李成栋的军队。我听说,李成栋乃是高杰的部将,高杰则出自闯贼。

“李成栋麾下只有四千兵马,自在江北投降清虏,一路征江南、征闽浙,又独力征广东,伤亡惨重,到广西已是强弩之末。

“现在,他又分兵攻平乐、浔州,兵力分散,实乃取死有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赶在清虏之前到达桂林,必可一击破之。”

满清入关时,八旗满洲、蒙古、汉军共二十四旗,总兵力还不到二十万,连同包衣阿哈、眷属,总人口还不到一百万。

令人悲哀的是,就是这不到二十万的八旗军队,打败了明朝上百万大军,攻占了广阔的内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