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琏喝道:“何事如此慌张!阁老正在宴客,你横冲直撞,成何体统!”

丹初假装慌乱,失语道:“安国公派武冈伯刘承永,率精兵六千,星夜来桂。武冈伯派前哨已逼近灵川,索要军饷甚急!”

烛光闪烁,金姬娇嗔一声,花容失色。瞿式耜摆摆手,金姬和琴师退出花厅。

众商绅相顾失色,纷纷议论:

“武冈伯刘承永,可是安国公的弟弟?”

“这兄弟两个可不好惹,若让他开进桂林城,阖城不得安宁矣!”

……

瞿式耜和焦琏没有发话,岑丹初却继续说道:

“此外,思恩侯部将关维藩所部三千兵马,原本遵令回防浔州。今日又逡巡不肯离开,索要开拔费。军士已在白石潭劫掠,扬言要攻破桂林,纵兵大掠!”

“啊!”商绅大哗,为首一员缙绅,在崇祯朝做过侍郎,说道:

“安国公所部骄悍不法,思恩侯所部军纪败坏。放眼诸军,只有爵帅军纪严明,将士从不劫掠。若让安国公、思恩侯的兵马入城,桂林将鸡犬不宁!阁老,您一定要劝住他们,不可不可让他们入城啊!”

瞿式耜神色沉重,枯瘦如老藤,问一旁的焦琏:“可否请爵帅坚守城门,阻止刘承永、关维藩两军入城?”

焦琏摇摇头,说道:“我部只有三千人马,经年累月欠饷,士气低落,兵马微薄。刘承永、关维藩两军近一万人,如何抵挡得住?”

岑丹初兀自不肯退去,说道:“阁老、爵帅,将士们为保卫桂林出生入死,前日一战,三百标兵出城冲杀,对阵五万清虏,四进四出,伤亡惨重,护得桂林安全。

“可朝廷积年欠饷,将士们战死不得抚恤,家属子女衣不蔽体,以稀粥野菜果腹。现在刘、关两军逼城索饷,诸位商绅又想让我们以少敌多,替你们看守城池,你们的良心不痛吗?”

说到这儿,在场的骑兵故意弄响盔甲,向商绅示威。

商绅们都把目光看向焦琏,希望焦琏出面阻止,焦琏却默然不语。

这时候,天使官瞿纱微也站了出来,用流利的汉语说道:

“阁老,三百佛朗机士兵即将抵桂,司礼监庞公公也将押着红衣大炮赶到桂林,总监诸军。这方面的军饷,还请阁老早作筹划。”

佛朗机雇佣兵军饷甚厚,但已有着落,出自皇宫。永历小朝廷卖官鬻爵,排场奢侈,银钱还是有的。

瞿式耜面色更加难看,说道:“钱粮短缺,留守府空空如洗。不过,再难,也不能让将士着饿着肚子打仗。刚才的金姬,可有哪位绅士看中?若是喜欢,不妨将其买去,所费银钱充作军饷。”

金姬的曼妙,自然引得众人垂涎。可大庭广众之下,没人不要脸面。

“国家危难,清虏嚣张。桂林的安危,百姓的安宁,全系在将士身上。若城破,清虏屠城,奸吾妻,杀吾子,留下万贯家财又有何用?阁老,需要多少钱?您先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