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走了刑书,州衙大堂只剩岑丹初、何云、韦时中,再加一个户书。四人相对而坐,气氛静谧而深沉。
丹初瞥了一眼户书。
他比刑书年纪略小,大概三十五六,面容平和,眼中透露出一丝从容。经历过刚才那一幕,户书知道丹初并无加罪之意,心里安定不少。
丹初发话了:“本帅听说,户书权力最重,油水最厚,最为州官倚重。州县之人口、土地、钱粮、赋税、徭役、赈济等事,只有户书一人洞悉,父子相传,讳莫如深。今日大堂之上,都是自家兄弟。本帅有什么话问你,你句句都要实说。”
都开始称兄道弟了,刑书还算镇定,恭敬地说道:“诺。”
丹初最关心的,不是永安州的存粮、田产数量,而是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明末的财政危机,到底是如何形成的?有何破解之法?
他神色沉静,如同夜风拂动松涛,问道:“本帅听说,自万历、天启以来,朝廷科税日重,不断加饷。官绅勋贵不断兼并土地,却不用纳税。农民不断流失土地,税负却越来越重。
“终至民变四起,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之辈前仆后继,酿成甲申之变。对此,你怎么看?”
户书大感意外,看看丹初,又看看韦时中。
韦时中亦看了眼丹初,大为敬佩。尽管两人只接触了两天,韦时中已经看出,丹初志向远大,决非池中之物。
户书略一思索,说道:“回大帅的话,小人所知有限,不敢妄言王朝兴衰。只能从自身所知,试为大帅解释一二。”
“嗯。”丹初点点头,说道:“我要听的就是实话。你就从你所知,试着讲一讲。”
“诺。”户书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