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台,您想想,覃氏土司在当地作威作福已久。覃鸣珂只有二十多岁,年轻气盛,其父亲抗清有功,却被何腾蛟冤杀,怎会咽下这口恶气!听说,他正在集结土兵,准备来古泥关,当面向永历帝诉冤。”
俞厚基陷入了沉思,问道:“覃鸣珂此举,怕是来兴师问罪了。他的实力如何?”
冯加礼十分肯定地说道:“覃家在柳州只是个小土司,又在湖南损兵折将,实力并不强。”
古泥关地处深山,天气阴晴不定,不久前还是阳光明媚,此刻又已愁云密布。远处的山巅上,雾气翻滚,令人心情不爽。
丹初说道:“那就不怕了。侯性虽然奸诈,却忠于朝廷,麾下还有一千人马。我们两军相合,就足以顶住覃鸣珂的土司兵。”
南明有些事有些人,还真不好作判定。就像何腾蛟,贵为督师,背负天下之望,观其所作所为,大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隆武时,何腾蛟伙同湖北巡抚章旷排挤大顺军余部,收罗散兵游勇充当嫡系,又无驭将之能,造成刘承胤、曹志建、黄朝宣等武夫跋扈割据的局面。
隆武帝御驾亲征,何腾蛟拒不发兵,性质最为恶劣,对隆武帝之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堵胤锡反攻湖南胜利,何腾蛟却私心自用,唆使郝永忠袭杀反正来归的陈友龙,挑起明军自相残杀,给清军以喘息之机。
偏偏,他又以身殉国,大义凛然,被后世文人吹捧成抗清砥柱。
还有侯性、马吉翔、庞天寿等人,虽为奸佞,却对永历帝称得上忠心。这些人大多一生追随永历帝,直至缅甸咒水之难。
然而,忠心固然重要,却并不能挽救危亡。经过半年来的观察,丹初渐渐领悟到:
南明不缺人心,不缺忠臣义士,不缺军队,缺的是坚定正确的组织领导,缺的是政令畅通的朝廷,缺的是英明果敢的皇帝。若要力挽狂澜,唯有另起炉灶,绕开永历小朝廷,重建一个坚定有力的领导核心。
“另有一件事,需要报告镇台。”冯加礼神色沉重,说道:“昨天,我带斥候到怀远,亲眼见到一批舟船,挂黄色旗帜。其中一艘大船,雕有龙形装饰。纤夫拖拽舟船逆流而上,明日就可到达古泥关。一打听,才知道这批舟船属于侯性,用来迎奉皇上巡幸柳州。”
从古泥关顺流而下,即可到达柳州。柳州是广西西部的大城,对永历帝来说,柳州显然要比古泥关更为舒适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