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天气转凉,哪谈得上闷热。覃鸣珂此举,是为了让丹初的随从看到主帅,确保他的安全。
看样子,这位年轻的土司是个有心人,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丹初更有把握,一落座,便直言不讳地说道:
“老兄此次带兵来古泥关,名为求官,实为鸣冤,名为请示,实为示威,是一步名副其实的臭棋。”
一个“老兄”,减轻了覃鸣珂的敌意。但想起父亲冤死,他仍是忿忿不平,说道:
“何腾蛟指挥无能,调度无方,致有湖广之败。先考追随何腾蛟多年,积欠军饷数万金,前往求饷,何腾蛟不仅不给饷,反而阴使龙文光设计擒拿先考,错杀于全州。
“老弟想想,先考为国尽忠,为何腾蛟卖命经年,却遭此毒手,不死于沙场,而死于非命。我若不能为国除奸,岂非不忠?若不为先考鸣冤,岂非不孝?不忠不孝,我活着……”
话扯远了,丹初冷冷地打断了他,说道:“老兄此言差矣。朝堂之上,波诡云谲,更何况于战场上?老兄远在广西,令尊在湖广,如何清楚湖广的情况?焉知这其中没有其他隐情?
“何督师地位尊贵,弘光时期已任督师,总督豫、楚、川、黔四省军务,隆武时期封为定兴伯。今上即位以来,对何督师恩宠不衰,加封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保。
“即便他在湖广战败,麾下仍有马进忠、郝永忠、赵印选等骁将。老兄只是广西一个地方土司,跑到行在求皇上斩杀何督师。换了你是皇帝,是听土司的,还是听督师的?”
覃鸣珂默然不语,心中却是愤懑不已。
丹初继续说道:“况且,朝廷刚从奉天播迁至此,人心未定。你却带兵过来,让朝臣作何感想?土司父死子继,天经地义。你上疏请求敕封,朝廷却迟迟不肯回应,为的就是逼你回去。兄弟,换了我是你,我就以退为进,来个欲擒故纵!”
覃鸣珂来了兴趣,问道:“何为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丹初环顾左右,欲言又止。
覃鸣珂会意,屏去帐内外的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