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初隐隐感到一种隔阂,暗自告诫自己:为将者,万不可疏远部将,更不可疏远士卒。
酒过三巡,焦琏屏去左右,问道:“冯之骥与朱旻如在昭平争饷,闹得不可开交。这件事,你怎么看?”
作为焦琏的心腹爱将,丹初不会避讳,直言道:“昭平为平乐的屏障,不可有失,当托与心腹亲信。朱旻如忠正果敢,冯之骥桀骜难制。昭平一山难容二虎,当逐去冯之骥,留朱旻如一人镇守昭平。”
“嗯,”焦琏点点头,喝了杯闷酒,犹豫再三,才说道:“此番桂林告警,我令朱旻如镇守昭平,调冯之骥增援桂林。冯之骥言辞不逊,辱我信使。朱旻如又密告冯之骥种种不法情状……”
说到这儿,焦琏打住了,脸上升起一股杀气。
丹初心中一凛,焦琏似要杀冯之骥了。此乃乱世,即便冯之骥是总兵官,焦琏亦可先斩后奏,甚至斩而不奏。为部将者,还是要与主帅搞好关系,不可像马之骥之样跋扈不臣。
他与马之骥亦有过节,略一沉吟,说道:“马之骥日后必成祸患,不过眼下桂林事急,正是用人之际。不如等桂林事毕,冯之骥疏于防范,再以议饷、调解为名,设计擒杀。”
焦琏微微颔首,目露凶光,说道:“这次先寄下他的脑袋,且看他在桂林的表现。”
席间一阵沉默,焦琏又问道:“郝永忠这人,你怎么看?”
南安侯郝永忠,原名郝摇旗,为人粗鲁,军纪败坏,在大顺军时就很受排挤。因他作战勇猛,李自成尚且回护他。李自成死,郝永忠杀其主将,并其军,为大顺军众将所不耻,后投奔何腾蛟。
去年十二月全州大捷,郝永忠功推第一。但他擅自撤离全州,激出大变。所部兵马最盛,军饷无着,郝永忠在桂林又学李自成“追赃助饷”:
“扎营校场,日取乡民,弦绞其腿,讯诸司贤否贫富,阅十百人,乃于各名下划圈,以多寡分饷高下,按而索之”。
焦琏亦敌视郝永忠,在桂林与郝永忠交恶,部队发生摩擦。经瞿式耜、鲁可藻调解,两人才各自罢兵。焦琏还守平乐,郝永忠则迁怒于城外团练,屠水东十八村。
丹初不想激怒焦琏,小心说道:“郝永忠兵强马壮,为诸军之冠。上次救援兴安,他一次就能派出一千精骑,实力不容小觑。”
焦琏却十分不屑,说道:“郝永忠始终是个祸患,若说冯之骥为小患,郝永忠则为大患。早在弘光元年,郝永忠就向清虏上降表。清虏嫌他反复无常,所部又不愿剃发,此事才未能成行。
“如今强敌外逼,郝永忠孤悬灵川。等他军粮已尽,再邀滇兵四面击之,谅他兵马再众,也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