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标营露营于樟木港,将士又累又困,吃了点干粮,深沉睡去。
丹初却无暇休息,仍在和瞿式耜议事。刘远生、刘湘客、丁时魁、万六吉等朝臣亦在樟木港,见瞿式耜这边人马攒动,纷纷过来相见。
透过火把,丹初见众人面色憔悴,宛如枯灰。
刘湘客火暴脾气不改,言辞激切,说道:“郝永忠兵变,士卒汹汹,险恶难测。请阁老东就阳朔,依新兴侯军,主持战守大计。”
刘湘客多智谋,也是丹初的陕西同乡。但丹初不敢苟同他的意见,当即驳道:
“不可。阁老为桂林留守,军民观瞻所在,不可轻离桂林。我标营前日抵达桂林,步营明日,不,今日上午就会抵达桂林。新兴侯所率大军亦将抵桂,军势足以复振。”
瞿式耜出奇的镇定,问丹初道:“銮驾走到哪了?”
“出栗木岭二十里,距桂林当有四十里了。”
“我早已言明,身为桂林留守,自当与桂林共存亡,决不能东就阳朔、平乐。何况銮驾走得不远,我一旦离开桂林,人心不宁,恐将惊扰銮驾。”
万六吉是已故江西巡抚万元吉的弟弟,为人颇有见识,说道:“如今滇兵已经入城,郝永忠无法自专,又为桂林官绅所恶,势难盘踞桂林。”
丹初已与郝永忠结怨,却并不怕他,说道:“郝军饱掠一日,士卒心满意足,已无斗志。今天上午,新兴侯一旦抵桂,驱走郝永忠当无问题。”
刘远生亦敌视农民军,恶狠狠地说道:“郝永忠军纪败坏,昨日大肆劫掠,又胆敢拦截銮驾,毫无人臣之礼。等新兴侯到了,当联络滇兵,一举除此祸害。”
这,这显然并非明智之举。丹初正要反驳他,却听瞿式耜说道:“郝永忠兵强,曾在全州立下大功,又曾积极派兵援助兴安,尚有武将之道。大敌当前,不宜内讧。”
“然,郝永忠反复无常,摧残名城,若不除之,终成祸患。”说话的人是刘湘客,自然要挺自己的哥哥。
“不然,”丹初说道:“我昨日与郝永忠对峙兵马。此人表面粗疏,内里聪明,并非泛泛之辈。新兴侯兵马一到,他定会知难而退,自觉退出桂林。”
丹初有此把握,众人都松了口气。
锦衣卫佥事顾成说道:“仆昨日下午出城时,城内绅衿已经恐慌,不少人自行剃发。银库已被乱兵所盗,但粮仓、武库依旧完好,应尽快入城,保护府库。”
另一位佥事周文说道:“城内烟火不息,人心难以安定。仆自请天亮入城,扑灭烟火,稳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