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从额头上刺过,掠过方可的双眸,削下几缕浏海,噔地一声,刺入青石板内。那一瞬间,方可终于看清楚了段美人的武器。
如蚊丝般细的黑金丝上,连着三分之一巴掌大的利刃。
是藏于袖中的掌刃,加上了这黑金丝,可就成了不输与鞭子攻击范围的远距离攻击的武器。
方可忽然觉得鞭子上传来一股内力,震开了方可鞭尾。方可一歪头,险险地躲过从青石板中抽出段美人的掌刃。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哼,不会让你那么轻易逃掉。方可一抽鞭,鞭子在青石板的地板上,抽了一下,便弹起来,直追段美人而去。
鞭子扑了个空,横扫过一排木柜,木柜应声断裂崩坏。散落一地竹简。噔地一声,手刃刺过木柜的杂屑,直逼方可的面门。方可两手握鞭一挡,手刃便在方可的鞭上绕了几个圈,直逼方可的双眸。黑金丝隐蔽在风也穿不透的黑暗里,只有青白色的手刃依稀可辨。
若无母亲的瞳术,方可这一仗或许毫无胜算。方可光想着,心底便泛起一阵寒意。
咬了咬牙,放开左手,让鞭子缠绕着手刃,直接将这满满的杀气沿着手刃的黑金丝,推了回去。看来必须要启动早些时候布下的那一颗棋子了。挥动赤虬鞭让方可逐渐感到有些吃力,持久战对此刻的方可没有好处。方可暗自算着段美人的方位,却没想到后面突然传来一股杀气。
糟糕,方可立刻侧身,却来不及躲避,段美人的手刃穿过方可的肩膀,将方可钉在墙上,转眼间,一缕青纱瞬间飘到了方可的面前,另一柄尖锐的手刃,正抵在方可的咽喉上。
冰冷的触感,让方可十分明白段美人杀人的觉悟,不,应该说是一开始交手的时候方可便明白了。但是迟迟不下手的取方可性命的动作。
却让方可确确实实地感受到段美人的犹豫,即便是刚刚两人激烈的生死相搏,方可仍旧感受到了段美人咄咄逼人的攻势里的一种忍让。
究竟是为什么?
预期的刺入咽喉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利刃刺入皮肤的感觉却突然消失了,方可睁开眼,看到段美人的眼神开始涣散,双手无力地垂下,嘴唇上泛着一股诡异的青色,两脚一软,便倒在了地上,小腿上正缠着一抹悄无声息的赤红色。
是赤练王蛇。方可斜嘴一笑。来得还真慢。
方可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利刃,割断了段美人控制穿过方可右肩利刃的黑金丝,点住了伤口上的几处大穴,很快止住了顺着黑金丝滴到地上的血。
好在段美人的利刃既薄又轻,虽然穿肩而过让方可疼得差点咬断牙齿,不过,伤口却也细小,扯下一方衣袖,稍微包扎一下。看来右手又得有些时候无法使力了。
胜负其实已变。是否该给段美人一个痛快,让自己无后顾之忧?一般的情况下确实应该如此吧。双手握着短刃,举过头顶,却有如千斤重般,迟迟难以插入段美人的胸腹。
如果段美人没有那一秒的犹豫,此刻被刺穿喉咙而死的人便是方可。方可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张开眼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短刃划破了段美人青黑的小腿。
方可不是心软,方可只是想知道原因。为何段美人会在关键的时候放了方可一马。方可一边如此这般地对自己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小尊药膏,上在段美人被赤练蛇咬了的伤口上。直到伤口的血转为鲜艳的红色,方可才透了一口气。
方可看看躺在青石地上的段美人,再看看自己的破布娃娃似的伤口,又叹了一口气。
这下该如何跟他通报才是?